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俎上肉》作者:机场佛爷 文案: 康音韵一直以为自己了解魏曾悠, 直到她能够读到他内心的想法,以及,所有人的想法。 所以她为什么一觉醒来会读心术? * 康音韵:“嘘,我知道你想说你爱我。” 魏曾悠:“……”   001   《俎上肉》by机场佛爷   彩色玻璃窗是所有教堂最独特的一道风景,阳光会穿过那些绚丽的彩片投射到地面,红橙黄绿。   神圣的天主面前有一个女子在跳舞,女子轻轻抬手,一身青纱曼妙,瀑布似的长发倾斜,白皙的手臂与一身的黑形成鲜明对比。   微微颔首,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子,摇曳的舞姿随着一首老歌旋转。   是带着浓烈中国风的舞蹈,空旷的教堂内却放着的一首日语老歌。曲风凄凉悲惋,她的舞姿坚韧刚强。同一首歌,第三十四遍,她纤细的身子仿佛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倒下。她的脸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后背贴身的衣服亦是如此。即便动作跟不上思维,可她脸上的线条仿佛写着倔强两个字。   气氛有些诡异,有些突兀。   近千平米的教堂内只剩一条红木长板凳,坐在长板凳上的魏曾悠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康音韵,他的目光悠远,似是在欣赏,却又像在审阅。   “还要看吗?”音乐停止,康音韵转过身,她的声音突兀地回荡在教堂内。   魏曾悠靠在长板凳上歪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后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   康音韵了然,重新起舞。   那首日语歌曲会透过教堂内的劣质音响散出去,可年久的磁带本身已经没有了清晰的音质。教堂外头全是体格健硕的保镖,他们同样面无表情,仿佛一座座雕塑。这是在日本,却没有人听过这首老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康音韵的脚已经没有了知觉,久到她的思维已经跳脱,终于“嘭”地一声,她摔倒在地。   魏曾悠缓缓睁开眼睛,与之前的面无表情不同,此时他的嘴角慢慢荡漾开笑容,细细一看嘴角还有一个漩涡。这个男人长得如此妖媚,这样笑起来只让人觉得阴气森森。   康音韵吸了一口气准备重新起身,虽然她早就知道手部力量都已经控制不了。   “韵儿,要我抱你吗?”魏曾悠道。   他已经起身,修长的身子立在她前面。阳光是背着魏曾悠的,这让他的影子全部撒在她的脸上。   外头已经是黄昏夕阳,跌坐在地上的康音韵抬起头。   她有两周多的时间没有见到魏曾悠,这怕是他们之间分开最长久的一次。两周不见他把头发剪得更短了些,但依旧是俊美得不可思议。   每次都是一样,他人未到旨意已到。或许是让她亲自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等他,或许是让她先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等她,又或许是让她站在大门口等他……今天,她已经独自一个人跳了一个多小时的舞蹈,重复,不断重复,以免他来时见不到她而发怒。   “不要看我跳舞了吗?”康音韵问。   魏曾悠缓缓蹲下身子,他的言行举止总是那么慵懒,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其实康音韵也没有见过魏曾悠发过什么脾气,他只是看着她,眼角带着莫名的笑意,但这样就足够让人觉得害怕。   “你还能跳吗?”他的手心轻轻托着她的脸颊。   阴影下的康音韵摇摇头。   “你知道……”   不料魏曾悠话还未说完,唇已经落进了康音韵的嘴里。   久违的唇舌交战,康音韵很清楚怎样可以挑起魏曾悠的“怒火”。显然魏曾悠爱极了这个吻,他几乎忘情地从被强吻的角色转到主动。   这正是康音韵要的结果。   悲凉的日语歌还在放送,魏曾悠一把抱起康音韵架在自己身上,一并加深了这个吻。   康音韵习惯地将两只脚圈住魏曾悠的腰,他则托着她臀部,让她的后背贴在墙面上。   神圣的天主旁边,一对男女的身体在疯狂地纠缠。   他们是如此熟悉彼此的身体。   魏曾悠微微推开康音韵的时候音乐刚好静止,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她的双手缠绕在他的肩头。   空旷的教堂内是两个人沉重的呼吸,不过分开不到两秒,魏曾悠又快速低头探索。   他们之间,就连接吻也像是一场战争。   康音韵的手指悄悄往下游走,她的盘算可不仅仅是一个强吻那么简单,不料在即将得手的关头被魏曾悠一把拉住。   “想带我跳一段舞?”魏曾悠的额头抵着康音韵,他的气息还没有完全平复。   康音韵没有回答,她握成拳的手还被魏曾悠紧紧包裹。   “你,好像有点不乖。”那么近的距离,那么恐怖的声音。   康音韵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应该是外头灌进来的风吹到了她的身上。   有一点她很清楚,她在他的面前要懂得适可而止。   “我哪里不乖了?”康音韵俏皮地说着,软软酥酥的声音让魏曾悠紧了紧喉。   魏曾悠松手后一并退开康音韵几公分,他仔仔细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什么话也不说。   可就是这样,康音韵一点都抓不住魏曾悠到底在想些什么。   “很有趣不是吗。”魏曾悠眼睛直直看到康音韵深处,他一字一句慢慢道:“你总是可以让我那么情不自禁。”   孤立的教堂在八十年代末建筑,位于新宿郊区一座不知名的山上。被爬山虎侵占的墙壁上独留出一扇窗户,康音韵无比熟悉这个地方。每一次康音韵做错事情的时候魏曾悠都会变相惩罚她,他要求她在这里跳舞,不断舞动。而只为了看一段毫不起眼的舞蹈,魏曾悠可以特地花费一个小时的车程来到这座教堂。他做事情从来有自己的一套所谓原则,让人捉摸不透。   下车后康音韵静静地跟在魏曾悠身后,转眼已经回到了她的住所,一座复式别墅前。知道康音韵身份的人都知道,这里是用来禁锢她的无形牢狱。   康音韵永远都忘不掉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来不及参观,魏曾悠几乎是一路抱着她上了练功房。超大落地镜的后面有一个卧室,仿佛是为了特地的伪装,隐秘的隔间需要一个开关才得以开门。康音韵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整面镜子升起,而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   那是一个午后,康音韵虚弱的身子还不知道世间□□为何物,下一秒就被魏曾悠扔到了床上。男性气息占领她口腔的时候,康音韵下意识反抗。就因为这个反抗,魏曾悠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暴徒。他丝毫不费力撕扯掉她身上所有的屏障,高壮的身躯没有给过她任何的滋润就这样横冲直撞。   处子的鲜血滴落在床单上面,只见原本正准备嗜血的魏曾悠怔了一怔,然后温柔了动作。康音韵不奢望他可能会停止,事实上一切才刚刚开始,当她清楚看到镜子外面那个疯狂的身影才彻底醒悟,魏曾悠他是一个魔鬼。   一镜之隔,外头那个男人的腿脚并不利索,一瘸一拐慢慢走进练功房。   也就是这样的一镜之隔,让外头的那个男人看不到里面的她。   康音韵原本停止反抗的身子因为镜子外头这个男人的出现不断挣扎,魏曾悠轻轻贴着她的耳畔咬着她的耳垂低低地蛊惑:“大声一点,让他听到你的声音怎么样?”   康音韵睁大了眼睛看着魏曾悠,眼泪已经无声落下。   即便是女子被冲破那瞬间的疼痛她都没有落泪,却为了镜子外头那个残废的男人如此满面愁容。魏曾悠冷笑了一声一口咬上康音韵的脖颈,他是否可以一口吸干她的血,然后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不,他才刚刚得到她,怎么舍得那么快弄坏。   伏在她身上的魏曾悠更加肆意非为,他毫无预兆地抱起她让她贴着那冰凉的镜子。   康音韵连呼吸都停止,紧紧地咬着唇无声地流着眼泪,有那么一刻,她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   可镜子外头那个男人似乎有预兆一般站在房间内一动不动,最后干脆跌坐在木质地板上面。   面对着面,男人看不到她,她却可以轻轻楚楚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   康音韵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知道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为了仅剩的最后的一点自尊,她羞怯地开口求饶,不断挣扎不断妥协。可是魏曾悠没有慈悲心肠,他喘着气带着笑,速度越来越快。   “你已经是我的了。”他迫使她的身子紧紧贴着镜子,迫使她更近看着镜子那一端坐在地上的男人。   康音韵忘记了哭泣是什么,但是她的眼泪已经决堤。她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此时的她已经万劫不复,已经配不上他。让她死,她不求苟活。   魏曾悠,我恨你。   “习嵘,我在地狱等你……”   002   死是在这个世界上康音韵最负担不起的东西,魏曾悠曾经悠然躺在沙发上摸着她的发笑着说:韵儿,你敢死,我会让所有与你有关的康姓人士都来陪葬。   所以看看,她哪里有什么本事来负担这些。   不知何时魏曾悠转过身子看着康音韵,他看着她脸上的流光,敛着性子等着她回过神。   康音韵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可是她尝过一次退后的惩罚,再也不敢。她在他身边三年,自然知道他脸上的表情代表什么。可是这次却出乎意料,只见魏曾悠缓缓道:“不喜欢这里吗?”   康音韵摇头。   “喜欢?”魏曾悠继续问。他从来都很有耐心,不知是真是假。他做什么事情都会带着那股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看不出他的意思。   已经昏暗的天色因为灯光而明亮,康音韵看到魏曾悠的侧脸被一束光照着,就这样看得有些入迷,忘了回答。即便是作为一个女人,康音韵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魏曾悠真的很美。这种美不会让人觉得反感,不会缺少男子气概,仿佛就应该专属于魏曾悠。   “我带你住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好吗?”魏曾悠不紧不慢道。   “哪里?”   “秘密。”他说着用手点点康音韵的唇畔。   “不要捉弄我。”   “我怎么敢捉弄你?”魏曾悠似笑非笑,他经常会在她面前说出类似不敢的词语,仿佛真的是在害怕她因为恼怒而倔强的脸。   可康音韵心里很清楚,她不可以将自己看得太高。   正在康音韵无言以对的时候魏曾悠突然靠近,他的唇贴着她的耳畔缓缓道:“是先吃饭还是先吃你?我选前者,所以。”   魏曾悠说得出做得到,他没有在教堂动她,那么回去之后一定让她求生不得。   烟煴的浴室内雾气弥漫,康音韵躺在浴缸内任由滚动的流水来按摩自己虚脱的身子。她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自己这样舞蹈是什么时候了,久到几乎让她忘记了自己同魏曾悠之间的关系。可好再她没有忘记怎样可以使魏曾悠心软,让自己充分可怜,让魏曾悠不能多看。所以现在她才有机会这样悠哉地躺在浴缸里,任由设计独特的浴缸来按摩自己疲乏的身子。   康音韵还记得两周前魏曾悠离开的时候念着会从D市带回来她最喜欢的小吃。他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星期,回来的现在仿佛一切都回到原点。这几乎是三年来,魏曾悠离开她最长的一段时间。当然,如果她昨天没有接到习嵘打来的电话的话,今天的她或许可以收到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也就是因为这一通电话,让她白白跳了那么久的舞蹈。   魏曾悠已经很久很久不勉强她跳舞了,他最知道舞蹈是对康音韵最重的惩罚,因为她讨厌。   康音韵疲倦的身子此时连动都懒得动,她闭着眼睛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的魏曾悠,但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其实她不过是D市的一名舞蹈学院学生,和习嵘谈恋爱的两年多时间里她简单的小心思里只有地久天长。不过是不小心被她撞见到习嵘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小心撞到了魏曾悠的胸口,以至于未来那么多年数不清的纠缠?   康音韵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几日她的睡眠质量都不怎么好,加上下午一直紧绷着神经使用苦肉计,眼下她倒是可以放松一下。可是慢慢的,膨胀的大脑里头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康音韵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头顶上的灯变得虚幻不已。   康音韵清楚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不省人事的时候有个人疯狂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她似乎是听到魏曾悠焦急的声音,随后微微睁开眼睛。不过很快她又重新将眼睛闭上,实在是没有力气睁开。   没有人见到魏曾悠当时是多么的慌张,他飞快地将康音韵抱出浴室,急切的身影与之前的散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康音韵没有机会见到,或许某个午后她会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抱着她让她远离地狱大门,可终究不是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康音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面。动了动,身体已经轻松不少。犹记得自己刚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动弹不得,就连翻个身子都无力。   原是浴室的排气没有开,差一点让她闷死在里头。   魏曾悠拄着脑袋看着康音韵慢慢清醒,然后道了一句日文。   康音韵听到声音的时候才发觉魏曾悠就躺在自己身旁,但是她听不懂。来日本三年,她身边的人讲的都是中文,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学习。魏曾悠似乎刻意不让她多学,除了一些最基本的口语。而她本身也是排斥的,对日本,对魏曾悠,她一点都不想深入了解。   “好一点了吗?”魏曾悠亲昵地抚摸着康音韵的脸颊,像很多时候一样。   如果忘记下午发生的一切,康音韵此时一定会抓住他的手咬上一口,然后再一把坐到他的身上开始耀武扬威夸赞自己福大命大。   “好不好与你何干。”康音韵回答。她的语气里刻意带着生人勿进。   魏曾悠撑起身子看着康音韵,就在刚刚,他整颗心几乎都要静止。她不过是被雾气弄昏了脑袋,只要从浴室里抱出来就可以安然无恙。可是他的脑海里却又突然跑出一大堆影像,仿佛她紧闭着的眼睛永远都不会睁开。   魏曾悠慢慢躺下,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康音韵的脖子里闻着她的味道,“是忘记了开排气还是本就不打算开?”   康音韵轻轻笑了起来,她将自己的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环抱住魏曾悠,“你觉得呢?”   闻言,魏曾悠猛然抬起头擒住康音韵的下巴道:“忘记了自己死后的代价吗?”   “魏曾悠,你太清楚明白我舍不得死。”   魏曾悠笑而不语。   “你知道我昨天接到了习嵘的电话?”康音韵明知故问,她叹了口气抱紧了匍匐在自己的身上的魏曾悠,“你在怕什么?从三年前的不择手段开始你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不是么?”   三年时间,他们之间默契无比,尤其是在床上。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猜不透他的想法,但是偶尔还是会有辨别能力。这几年,外界关于魏曾悠身边的女人就只有她一个人。而他亦将她严严实实保护,她要什么他都会给,除了离开日本。她的确是越来越贪心,但是所有的贪心都是在他的庇佑之下才可以肆意非为。   魏曾悠暖暖地绽放笑容,看着康音韵的时候还带着一种不可思议,“韵儿,你错了。”   康音韵快速将魏曾悠按倒在身下,修长的食指点着他的唇道:“错?魏曾悠,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你敢放手么?放我离开。或许你根本放不开,因为你心里有我。”   康音韵的眼里无比笃定。她只要赌一把,如若魏曾悠迟疑了,那么无论如何,她有了谈判的资本。   可真就赌对了的时候,康音韵却觉得现在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觉。   魏曾悠大多数的沉默都代表承认,但是这一次他仿佛是有些局促不安,一下子吻住她的唇让她不能再继续一个字。康音韵不挣扎,她享受着他的吻,只要她乖乖接受,那么他的心情就会很好。   果不其然,他放开她的时候眼底是一片的温柔。魏曾悠心想,何止是三年前?   康音韵不敢看下去,他这样的眼神太容易让人深陷。康音韵逼迫自己的大脑迅速运转,很快有了最满意的结果,她轻轻地说:“我只想要有自己的空间,自己的世界,仅此而已。”   “得寸进尺。”   这次换魏曾悠的手指压着她的唇,但他更□□些,手指滑进她的嘴里,撬开她的贝齿,最后搅动她的舌。   康音韵一把扯开魏曾悠的手气呼呼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魏曾悠不语,他看着康音韵一会儿,然后翻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康音韵其实是有好几成把握的,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她自认对魏曾悠的防备已经慢慢瓦解。加之两年前她无意间在书房门口听到魏曾悠同邵卿的谈话,得知十岁之前的他过得是怎么样居无定所的日子,十岁之后的他又过得怎样身不由己的日子。那时的康音韵突然意识到,和魏曾悠残缺不全的成长环境比起来,她幸运太多。由此她可以理解他的一些异常行为,尤其在占有一样物品的时候。   “那么还要住到王家去么?”魏曾悠淡淡说。   康音韵不解的嗯了一声。   “无论如何,未来我接手王家,你也该名正言顺。”   003   换成康音韵沉默,可她仍旧忍不住问了一句:“魏曾悠,你什么意思?”   “我的韵儿,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已经知道我爱你爱到不能自拔,所以还需要问我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康音韵实在是不能分辨魏曾悠有几句话是真的,有几句话是假的。他心血来潮的时候会说爱她,都是很小是事情,或许是她系着围裙在厨房烧菜的时候,或许是她站在电视面前学着瑜伽作的时候,又或许是她刚刚睡醒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吝啬说爱的人,但是每一次都像是say hello的口吻让人难辨真假。康音韵自然是不奢求这一切是真的,即便偶尔真的幻想。幻想,幻想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一心只向着自己,幻想自己是在城堡里被保护的公主。哪个女孩不是这样想的呢?她当然不能免俗。   “到底什么意思?”康音韵继续追问。   魏曾悠叹了一口气,魅惑的唇角微微勾起,“既然说不明白,那么直接用做的吧。”   于是康音韵身上的被子被掀掉,他开始埋首在她身上。   “韵儿,你真该仔细想想,我们之间这三年那么默契完美不是么?你会答应我住到王家去的对不对?”   可是选择权从来不归她所有,问她这种问题用意为何?   康音韵紧紧看着魏曾悠,不过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立马有了完美的答案。她的手轻轻抚上魏曾悠的脸颊,眼底无比真诚道:“魏曾悠,其实仔细想想,你说我是不是也爱上了你?”   魏曾悠怔住,这个问题让他的呼吸一滞。   “或许更久以前,在不知不觉中。”康音韵说着,就连自己都无比相信自己说的话。她无数次回抱魏曾悠的时候都会想,如果没有没有从前的一切,就单单她和魏曾悠之间的三年,足矣让她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天地可鉴,魏曾悠对她是无可挑剔的,只要她不逾越。而事实上她一直将自己的角色扮演地完美,魏曾悠想要什么她都可以演绎。但“爱”这个字还是让人忍不住觉得有些矫情,什么爱不爱的,只不过一时感官上的错觉而已。   魏曾悠的回答是吻,他这一次更加的疯狂更加的怜惜,康音韵能够清楚感受到他的变化。这是康音韵第一次对他说爱,不料一个爱字,竟让他如此变化。这个阴晴不定的人,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都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地淋漓尽致。魏曾悠宠爱她,那么世界的中心是她;倘若魏曾悠厌恶她,那么她将万劫不复。康音韵知道自己惹上的男人不好对付,但乖乖顺从又如何?每次享受他的疼爱,即便这一切都可能在下一秒化为灰烬,但也足够她回味。   “慢一点……”康音韵说。   康音韵这句话似乎只是在渲染气氛。魏曾悠着急地进入那个柔软潮湿的地带,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疯狂冲刺。   “韵儿,你要让我怎么慢?三年又三年,我已经慢慢吞吞的六年,还能担负多少个三年?”   康音韵不解,她相信魏曾悠或许对她是真的有“爱”,他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注定。可是她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即便他对她提起,她也从来只当是玩笑。   这一次魏曾悠抱着她颤抖的时候康音韵也一并到了顶峰,她习惯性地紧紧抱住他,感受他温暖的体温以及平滑的肌肤。   到底是一个下午没有进食,现在又经过如此激烈的运动,康音韵空空的小腹已经饿到不行。   这个时候的魏曾悠通常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居家男。他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系上围裙下个厨,偶尔还会动手和她一起拖地,就连花园里满满的喇叭花都是他亲手种下的。康音韵肚子咕噜噜一叫他便主动地下楼,一般情况下他还会将东西放到微波炉里转上几圈。   今晚的魏曾悠也没有用过晚餐,因为之前满腹的阴郁足够填饱。但此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愤怒,忘记了康音韵就在昨天和那个人联系过,也忘记了来时路上信誓旦旦的“报复”。就连下楼的时候魏曾悠的嘴角都是带着笑意的,他真的很开心,比找到一块还未开采过的石油基地还要开心。   魏曾悠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甚至一路上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他一个人来到厨房将菜一样样放在托盘里,然后又盛好饭,最后还将汤水也准备齐了。   此时静谧的别墅里没有一点动静。   相较起来康音韵是真的身心俱惫,魏曾悠端着托盘上楼的时候她已经睡着。   魏曾悠轻手轻脚地进屋,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又折回到床上。静静看着康音韵的睡容,魏曾悠俯下身又在她嘴角留下一吻。   康音韵总以为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习嵘的家里,其实不然,他早早的就在D市见过她。那是一个开满喇叭花的季节,康音韵一个人在跳舞,他不小心撞见。是在夜晚的小溪边,他的手下正在派送上等货,而他则坐在车上静静抽烟。   就在昨日,康音韵竟然大胆和习嵘保持通话三分钟之久。魏曾悠接到龙泽报来的消息时正在培育室内给小白鼠做实验,慢悠悠将注射剂推入之后又将小白鼠关进笼子里,期间的动作一气呵成。魏曾悠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的,可龙泽的话却像是一剂□□,不料自己会越来越在意,越想越生气。   寂静的夜,前一秒还躺在康音韵身边的魏曾悠突然面色严肃。他迅速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一并小声地叫醒了康音韵。刚刚的他实在太不小心,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宅子里寂静到诡异。   康音韵转醒,咕哝了一句后下意识伸手环抱住魏曾悠,岂料被他捂住了嘴巴。   “听着,屏住呼吸在心里默数到六十。”魏曾悠的唇贴在康音韵耳边低低地说。   康音韵无声地点点头。   有一件事情康音韵再清楚不过,想要在魏曾悠身边活下去,首先要懂得应对他周围的敌人。   康音韵清楚看到拿刀抵着魏曾悠的那个人,是经常有在宅子里往来的,亦是那个经常跟在他身后的亲信。   长期在魏曾悠身边养成的警惕性让康音韵一扫身上的疲倦,她立马打起精神依照魏曾悠所说的开始默数。与此同时,魏曾悠强壮的手臂一把将她抱起,然后带着她来到房间内里的衣帽间。   漆黑的房间内魏曾悠凭着熟悉的感觉打开了衣橱的一扇门,康音韵以为魏曾悠打算和她两个人躲在里头,不料他伸手在衣服中间按了一个按钮,刹那间腾了一个类似小抽屉的东西出来。借着窗外的光线,康音韵看到抽屉上摆放整齐的东西。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衣橱里还藏有这些秘密,还来不及思索,魏曾悠就将那沉甸甸的东西放在了她手里。   对于屋外的一切都还没有把握,人多人少?实力强弱?   魏曾悠抓住康音韵的手笑,“如果我死了,那么之前的一切是否一笔勾销?”   六十秒刚好。   康音韵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手里是冰凉的器械,她看到魏曾悠光亮的眸子,她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仅凭自己的心说:“不,只会加倍。”   魏曾悠一笑,贴着康音韵的身子来上了一记热吻,期间还不忘从衣服堆里找了一件盖在她身上。   康音韵心想,这种时候下半身还可以硬起来的,大概就只有魏曾悠一个人。可她哪里知道,她未着寸屡的身子雪白滑嫩,怎么可能让一个正常的男人忍受得了?   结束火热的拥吻,魏曾悠一把将康音韵塞进了衣橱后准备独自一人出去,“暂时待在这里,你知道要怎么做的。”   康音韵下意识拉住魏曾悠的手,“我们可以去楼上的练功房。”这是她想到的最好办法,谁能想到那些镜子后面别有洞天?   可连她都想到了,魏曾悠能没有想到吗?当初他最过分的就是隔着那落地镜逼迫她的接受,以至于这些年她连到楼上都排斥,更何况那间罪恶的练功房。那间似乎被烙上罪恶的练功房她从来不去,更别提在那里练舞。曾经她最爱舞蹈,现在她最排斥舞蹈。   魏曾悠被康音韵拉住的手反过来拉住她,这种关头,他的笑意反而更浓。   “不需要。”说完将衣橱关上。   魏曾悠离去的脚步无声。   在衣橱内的康音韵开始将衣服穿好,手上的武器不敢放下,一旦危险靠近,这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康音韵理了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来应该是魏曾悠察觉到了危机,或许是因为迷魂药才让她紧闭呼吸。魏曾悠试毒不下百种,迷魂药的味道他是最熟悉不过。他让她屏住呼吸,就是为了不让她吸入那些药物。而衣帽间到卧室的距离,刚好是药物到达不了的。   静静地待在衣橱里约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康音韵不能断定外头的情形如何,因为太过安静。可就在康音韵准备推开衣橱的时候,突然衣橱被人从外头打开,刹那间她屏住了呼吸,手上的枪已经举起。   “音韵你在哪儿?”   是谁的声音?   康音韵是无比熟悉这个声音的,只是这个声音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一只男性粗壮的手伸了进来,康音韵往衣服内躲避。衣橱内的空间并不大,只要这只手来回拨动几下便可以发现她的存在。她更往里头角落缩了缩,如果不细找的话,她或许可以趁着这堆衣服躲过。   不知是否是老天刻意,那只手只是随意地翻了一下衣服,然后退了出去。   康音韵一颗心狂跳不止,以为这个人走掉了,不料室内的灯光亮起。离去的脚步声又近了,这一次那个人一个个地打开衣橱的门,仔仔细细地寻找。康音韵是在最里头的这处衣橱里,她清楚听到隔壁几个衣橱被打开然后被翻乱的声音,很快,很快就要轮到她这里。   仿佛是已经知道她不可能往别处逃,于是那个人的动作并没有那么急切,他的动作窸窸窣窣,听在康音韵的耳里格外刺痛。   终于,轮到最后一个衣橱。   康音韵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外头靠近的这个人影,但是看到不脸。衣橱被打开,一只手伸了进来,是一只右手,小指上还戴着一枚造型别致的银色戒指。   004   康音韵紧紧地咬着唇畔,被找到的下场是什么?大不了一死。她手上的枪紧紧攥着,只要那只手摸到了她,那么她的枪口也会对准他。   可是就在这只手要靠近的一秒,却突然离开。然后衣橱被关上,就连灯也被关上。紧接着康音韵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窸窸窣窣,那个人已经离开。   什么情况?   康音韵紧贴在墙壁上观察动静,然后又一个突然,她被人从衣橱里扯了出来。速度很快,如果换成刚才那个人的话,那么她早就已经被找到。显然这个人的快狠准,比之前那个人有效率很多。   可是下一秒吸入鼻端的熟悉味道让她放松下来,是魏曾悠。   防备卸下,瞬间无力,康音韵紧张地盯着魏曾悠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窗户大开着,没有开灯的衣帽间内康音韵还是可以清楚看到魏曾悠的脸。他摇了摇头,然后按住康音韵手上的东西一点点挪开自己的胸膛。   魏曾悠静默着,紧紧拥着康音韵。   良久后,道:“别怕,哥哥会保护韵儿的。”   康音韵没有回话。   这个天底下还有谁比他的神经更加紧绷呢?他就是连睡梦中也是被人追杀的场景,更何况现实。背叛他的人太多,就连跟在他身边六年之久的亲信都可以在下一秒变脸。那么他还可以相信谁?她可从来不敢指望会是自己。   今晚上发生的事情说明这个宅子已经不安全,即便她要留下,那也由不得她。住了三年,即便是没有感情也已经习惯。康音韵承认自己最初是排斥的,可是人类适应环境的周期并不需要三年时间那么久,慢慢地她便接受了这里一切。   “韵儿,被人拿枪指着脑袋威胁的感觉不好受”魏曾悠说:“所以我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拿枪指着你的脑袋。”   康音韵似懂非懂魏曾悠的言辞,可就在她以为魏曾悠会很严肃地去探讨接下来的对策时,不料他拉着她的手道了一声:“饿不饿?饭菜快凉了。”   “安全了?”   “不安全又怎么,总要填饱肚子。”   于是两个人在刚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之后,开始悠然地享用起了迟来的晚餐。   康音韵抚了抚额,她的确是佩服。不过倒真的是饿得慌,拿起勺子喝了两口温温的烫之后她开始扒饭。在魏曾悠面前不用在意吃相如何,康音韵从来伪装习惯了,倒是在吃东西的时候完全本能。她不挑食,只要肚子饿了什么东西都可以塞下。   可康音韵或许早已经忘记,自己的那些伪装慢慢地已经变成了她自己。就像是在学校里要伪装成为一个有知识内涵的人,每天要为了应对老师的答卷而开始拼命阅读学习,久而久之,从伪装变成了真正的满腹诗书。   “倒是装得淑女一点也好。”魏曾悠笑。   康音韵不悦,“我哪里不像淑女?”   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吃晚饭之后邵卿神色匆匆赶来。这位魏曾悠最信任的人,他带着一票子的人出现在宅子里,然后上楼敲了敲魏曾悠卧室的门。   即便有天大的事情,魏曾悠也不会在自己的卧室解决。他穿戴整齐之后步出卧室,看样子是准备和邵卿等人商量对策。   魏曾悠开门的时候康音韵借着空隙和邵卿打了一声招呼。   邵卿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康音韵,调侃了一句。   往常一定会嬉皮地和邵卿斗嘴的康音韵此时没有搭理。邵卿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人也瘦瘦的,如果不是他刻意强调自己是直男,大概一直会被认为是弯的。他不算是魏曾悠的助手,其实更早以前两个人是通过魏曾悠的养父王雪冬牵线搭桥,说是让两个人一起相互学习。但是这些年来邵卿习惯了被魏曾悠支配,久而久之也就被称为是魏曾悠的最佳副手了。   康音韵对邵卿是无比熟悉的,他们两个几乎是无话不说。   “怎么样?我们的小韵儿,今晚没有被吓到吧?”邵卿说着朝康音韵挑挑眉,多余的动作是不敢做的,因为顾及旁边那位看似阴森森的魏曾悠。   碰什么不要碰到康音韵,这是邵卿这几年在魏曾悠身边摸索出来的保命规律。   康音韵摇摇头,她说自己可没有那么胆小。   一旁的魏曾悠冷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你胆子大,一个人先去睡觉。”魏曾悠说。   康音韵甩开魏曾悠的手,也不磨蹭什么到床上之后就把自己塞到被子里。   魏曾悠下楼之前沉看了一眼被子里隆起的那一块,嘴角微微上扬,对邵卿说:“我!想!杀!人!”   邵卿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一脸无所谓的魏曾悠是在开玩笑。   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邵卿给出了两字的评语:“麻烦。”   可不是麻烦,他大爷正准备躺进温柔乡,说出门那可是马不停蹄。   “已经多调了一倍人守着,现在该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说话的人站在魏曾悠旁边,亦是魏曾悠身边新晋的红人龙泽。   邵卿点点头,窝在沙发上问魏曾悠的意见:“你什么想法?”   “我想回去抱着韵儿睡觉。”魏曾悠道。   一旁人等闻言都不自觉地低下头当做没有听到。虽然他们早已习以为常魏曾悠时不时的肉麻,但是大晚上的,真觉得老大那张阴森的脸配上这样的话很恐怖。   邵卿眯了眯眼,依照他对魏曾悠的理解,越是这样漫不经心就越代表有猫腻。于是他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就连龙泽也不例外。   人都走光的时候邵卿开始一一地顺理情况。   宅子里无一人员受伤,人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走过去的,因为没有一处门窗有损坏的痕迹。监视摄像已经事先遭到破坏,所以没有摄影记录。两个佣人仅仅被下了迷药,毫发无损。   显然,那人无意伤人,且对这宅子是非常熟悉的。   “知道你在世外桃源养着一个宝贝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邵卿刻意搞神秘,“该不会又是你人品不正遭到兄弟背叛?”   魏曾悠看了一眼邵卿,故意一脚踢掉他放在茶几上的脚。   “这下真要断了喂!下脚能不能轻点啊!”邵卿捂着自己的脚踝揉了揉,更当着人面脱掉了鞋袜查看,“真缺德啊,就你,谁想管你那点破事!”   魏曾悠拄着脑袋看着邵卿碎碎念,表情仍旧是一副春风得意。这个人是外界盛传喜怒无常把权利当游戏的魏曾悠?邵卿觉得传言这种东西真的害死人。   很快邵卿就觉得今晚的魏曾悠有些不妙,眼前这个人左右看都不像是平常锱铢必较要严惩不贷的样子,于是他正经严肃了问:“嗑药了?”   魏曾悠笑着摇头,他从来不碰那种东西。   “那是被下药了?”邵卿又问。   “嗯,迷药。”魏曾悠想都没想回答。   的确是迷药,虽然那些药性对他来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邵卿摇了摇头,终于意识到什么,忙问:“小音韵对你下了什么迷药?”   魏曾悠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并不打算告诉邵卿,末了还下逐客令:“太晚的话自己找个房间。”   “她到底说了什么?”   魏曾悠咳了咳,“大晚上不睡觉对肾不好。”   九点都不到算是大晚上?邵卿还未开口反驳,只见那人像是踩着风火轮似得就溜走了。   坐在沙发上的邵卿摇了摇头,真是一朝红颜,毁了一座城池。   这几年,邵卿可是眼见着康音韵怎么样一步一步抓住了魏曾悠的。当初魏曾悠发了疯似得要得到人家,邵卿不拦,以为新鲜过后就好。可谁知,魏曾悠这厮好像是中了邪。先不说刻意给人接到了日本,更是断了外头所有的莺莺燕燕。生意上的人人不知道的以为魏曾悠对女人兴趣不大了,要是知道他藏了这么一个命根子在家,指不定会捅出什么大娄子。看吧,以前玩命的时候也不见人犹豫,可几年邵卿是眼见着魏曾悠的顾虑越来越多。   不是他邵卿没有提醒过,可是爱情这种东西真TM会把人的智商给设置成为零!魏曾悠啊魏曾悠,你从前不是信誓旦旦为父报仇叽里呱啦的么!现在怎么只字不提了!真TM温柔乡呆久了连自己的江山大业都给忘了!这王老爷子眼见着身子也是越来越不好了!你TM不赶紧到他面前去谄媚谄媚!居然还在这宅子里给人偷袭了!真TM丢脸啊!越想越烦躁的邵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真TM皇帝不急太监急!   可不是他这个小太监在着急么。   邵卿出了门之后又仔仔细细吩咐人给守着,以他的洞察力也知道今晚不可能再有其他事情发生,但到底是多注意点为好。虽说在心里腹诽了魏曾悠了不下一万遍,但是邵卿对他的判断力还是肯定的。既然魏曾悠不打算多说,说明他的心里有了对策。邵卿心想,等明天啊,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呢。   005   王家在日本横跨政商两届,这个庞大的家族几乎是日本最举足轻重的华裔。王家搬到日本不过短短半个世纪的时间,几乎成就了一个不能超越的神话,他们资产雄厚,地位不凡,即便是康音韵这种不问世事的人都对王家人耳熟能详,更别提其他人。   有日本媒体专门就王家做了一份调查报告,大致是介绍王家的发家史,以及可以指导年轻人的一些正面影响。媒体说得天花乱坠,但到底有几分真的?除了王家的确无人能及。当时康音韵在看那期节目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王家和魏曾悠有什么关系,更不知道那个看不出年纪的王雪冬就是魏曾悠的养父。   如今王家最高的领导人便是王雪冬,亦是魏曾悠的养父。这个五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不过是魏曾悠的兄长,可见保养的有多好。或许魏曾悠是在王雪冬身边呆久了,所以他也有一套自己的保养法则。魏曾悠不娘炮,但是他真的非常注重保养,洗面奶面霜什么的用得比康音韵还讲究。康音韵为此还讥讽过魏曾悠,不料他倒拿起他们之间的年龄说事。   康音韵比小魏曾悠六岁,他很介意自己的年龄。对此康音韵非常不能理解,她说如果自己真要找个老公的话,十岁内外的差距都可以接受。她也不排斥姐弟恋,总觉得爱情是和年龄无关的事。而魏曾悠今年也才二十九岁,他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正在绽放。魏曾悠问她:如果爱情同年龄无关,那么同什么有关?   康音韵也不知如何作答,反正这是一言难尽的事情。   康音韵只在电视上见过王雪冬,他在日本新闻界几乎是无孔不入,政界、商界、娱乐界……康音韵常常会在魏曾悠面前开玩笑,说王雪冬这个人真是给中国人长脸,他上辈子一定做了太多好事,以至于所有日本人都要往他们王家沾上一点关系。   可魏曾悠几乎很少在康音韵面前提到王家,或许觉得对她没有提起的必要。   魏曾悠对王家的感情很复杂。虽然王雪冬作为魏曾悠的养父,但是魏曾悠亦是保留了自己原名,单从姓氏上就明显看出。   其实很早很早以前,王家人是在魏家人的手下做事的,但那还是在中国的时候。   魏家人在中国D市类似于现在的王家在日本,地位都是不凡。还在清末的时候王雪冬的曾祖父就开始在魏家人手下做事了,直到王雪冬的父亲王权立志自立门户,于是王家举家迁去日本之后,才和魏家脱离的主仆的关系。就某个程度来说,王家人对魏家人还是充满了一种自卑感的。   这大概就是王雪冬没有让魏曾悠改姓的原因。   说回魏家,那是一个远在中国D市的大户人家。如今的魏家依旧门庭若市,生龙活虎,保持着最初繁荣的景象,甚至更加。现在魏家当家魏君灏只比魏曾悠小几个月,他还会尊称魏曾悠一声大哥。但至于魏曾悠,他就没有再将魏家当做一回事了。   魏曾悠小时候是随着父亲离开的魏家,那时候魏家风云变天,他是那场没有硝烟战争里的受害者。其实都是父辈之间的“厮杀”,却不得已让魏曾悠自幼跟着父亲远离中国去了美国,甚至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   康音韵在魏曾悠身边三年,多多少少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但是她很有自知自明,不会多加追问。这三年里,魏曾悠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提起他小时候在布鲁克林差点惨死街头的场景,或者偶尔还会提起他小时候在D市时的一些事情。魏曾悠大多回忆的时候都是一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他的样子甚至像是在诉说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但他的脸上从来不是可怜兮兮的样子,反而觉得那是一场洗礼。魏曾悠说那都是他父亲教育他的,需要阿Q的精神。   康音韵欣慰地看着魏曾悠笑。   她没有那么悲惨的人生经历,父母都是老师,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一帆风顺。虽然她的人生一直是在父母的规划下成长,但也会有自己的小倔强,直到遇到魏曾悠之后她的人生开始不平凡。其实很多时候康音韵在看着睡梦中的魏曾悠时都会想,既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那么她何必自暴自弃?勇敢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又如何?即便她惹得魏曾悠不开心了,最多使一番苦肉计,保证他会后悔地要死。   她现在吃得好穿得好,如果哄得魏曾悠开心的话,可能还会有一笔横财降落到自己头上。   好比现在。   康音韵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她伸出手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枚戒指倒很衬自己白皙的手指。早知道一个爱字就让他这样,她应该省略昨天下午的那番苦肉计,许久不曾跳舞,到现在她的脚都还酸得很。   这枚戒指看起来太过普通,宝石不够大不够闪,造型起码是上个世纪才流行的款式。这样一想康音韵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微微叹息,这戒指该不会有什么典故?   魏曾悠经常会送她一些价值不菲的首饰,但是从来不包括戒指。康音韵坐在床上屈膝抱着自己,她的脑袋里有些混乱,但迫使自己马上冷静。   翻身下床,屋内没有魏曾悠的身影。   康音韵光着身子到衣帽间找了一套休闲装穿上。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康音韵顿了顿,然后按了一下衣橱内的一个按钮,就像昨天魏曾悠在她面前演示的那样。   抽屉打开的时候康音韵仍旧是有些不解,到底是她的衣帽间,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抽屉她竟全然不知。   刚想着关掉抽屉以免魏曾悠多疑,怎料一道熟悉的力道将她往后一扯,随后她进了身后那个人的怀里。   魏曾悠低头咬了咬康音韵的脖子,“想回D市么?”   康音韵转过头贴着魏曾悠,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她很喜欢这样贴在魏曾悠的身上,总是会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鼻端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让她着迷的味道。以前她排斥,后来她接受。康音韵也忘记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陷入的,只记得有一次她整个人因为生病所以难受的不行,身子很乏很无力。后来魏曾悠来了,他抱着她,随后她就寻着这个自己舒服的怀里去了。一次尝试,致现在习以为常。   “你是要放我自由了?”康音韵笑说。   魏曾悠哼哼笑了笑,他嘴角的那个小漩涡看得康音韵刺眼,索性一口咬了上去。康音韵是真的咬,她从来不会口下留情,在魏曾悠身上留下个伤疤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魏曾悠从来舍不得她身上留下什么印子,即便吻重都心疼,偶尔忍不住了故意咬一口,反而会被康音韵百倍“报复”。   这两个人到底谁困着谁呢?   魏曾悠紧紧地抱着康音韵,他重重地叹息,仿佛有一堆的话想要说。康音韵能够感受到的,他这个人有时候总会给她传递出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所以她要不断猜测,猜测魏曾悠的欲言又止里头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原本背着魏曾悠的身子转而面对他,她光着脚连他的肩头都不到。果不其然魏曾悠那张绝世无双的脸上有种不知名的东西,那是康音韵从来没有看过的。   其实康音韵没有看到过的魏曾悠何其多?她没有见过魏曾悠流落街头时的样子;没有见过魏曾悠初到王家时的样子;没有见过魏曾悠第一次成长时的样子;没有见过魏曾悠在交易桌上谈判的样子……她见到的魏曾悠只是那个一心疼爱她的男人,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   两人下楼的时候邵卿已经翘着脚坐在客厅里,见到魏曾悠的时候故意“啧啧啧”。   “我说小韵儿你是巴不得昭告天下小悠儿是你一个人的吧?”邵卿故意靠近了魏曾悠看了看,“呦西,这天底下还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这样对待我们的小悠儿?”   懂得察言观色的邵卿总喜欢这样调侃两人,时不时小悠儿小韵儿地称呼两人,直叫人鸡皮疙瘩掉满地。   康音韵是习惯性的直接无视邵卿,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   魏曾悠显然也是心情很好,他伸手拍了拍矮自己一个脑袋有余的邵卿,随后也去了餐厅。不过魏曾悠连屁股都还未落座就被一通电话叫了去,是规规矩矩的龙泽递上来的。龙泽见到康音韵的时候深深地鞠了一躬,康音韵也朝人点了点头。说实话她到现在都还有点受不了这种太有礼貌的规矩。   魏曾悠接通电话之后看了康音韵一眼,随后拿着电话到了外头接。康音韵本想等着他一起用餐的,但魏曾悠的这通电话大有一去不回的样子,索性就自己提起了餐具。魏曾悠绝大多数关于买卖之类的事情都不会在康音韵面前提起,就连接电话都不会在她面前。   魏曾悠不喜欢将康音韵带到他工作的那个世界里,尔虞我诈。   透过窗户看到在花园里接电话的魏曾悠,康音韵总觉得他的这通电话有些诡异。   006   康音韵至今见到的日本人大多都是很有礼貌的,除了一个人——邵卿。   邵卿本身也是日本大户人家出生,但很可惜他没有大户人家孩子该有的礼仪。他能和康音韵走得近,绝大多数是因为他会中文的原因,不然只能鸡同鸭讲。   康音韵第一次见邵卿的时候是在千代田的一处马场里。不得不说邵卿的骑术“无与伦比”,他的出场几乎没有把康音韵惊呆。好在魏曾悠机警,一瞬间拉着她远离了邵卿失控的画面。于是乎康音韵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仰马翻”。   此时邵卿就坐在康音韵面前,他的性格就是有本事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都死盯盯着的那种,还一脸的天真,整张脸印证了什么叫做一朵绽放的菊花。   “那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吗?”邵卿淡定道。   康音韵调整完状态之后双手抱胸,看着邵卿的脸上没有表情。   邵卿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说:“很荣幸,我正在看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女人。”   康音韵还未来得及回味这句话里头的含义,眼前的邵卿就如同被龙卷风吹起一般一下子飞处桌面老远,紧接着贴到了地上,然后满屋子里回荡着他的尖叫声。   康音韵看了看始作俑者魏曾悠,然后重新提起筷子。   “有没有人性啊!我草!”顽强地爬起来的邵卿小盆友一脸受伤。   魏曾悠放下电话之后重新坐下,他朝邵卿看了看,一脸正经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坐在我的位置上。”   所以就一脚将人踹飞?   康音韵很想为眼前这两个幼稚男点个赞,甚至高呼你们在一起在一起。想象一下他们两个手牵手的样子,是不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但魏曾悠真的以为她没有将邵卿的话听进去么?   欲盖弥彰。   康音韵没有追问,自顾自填饱肚子之后回到了房间。已经不再跳舞的她,现在最多的东西就是时间。康音韵翻出一直在忙活的手工艺,一个精致的小篮子里面分门别类各种绳子和珠子,是用来编制手绳的工具。   有一天康音韵无意之间在社交网站上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贩卖这种手工的绳子,心血来潮之后也尝试自己编制。她算是心灵手巧的人,学这种东西也快,在视频上看来的编制教程已经掌握的八九不离十,但是最关键的是一些串在绳子上珠子和一些别致的装饰物。其实小时候也会编制一些手绳,但是绝对没有现在这般复杂。为此她更愿意和魏曾悠一道出门,因为日本一些地方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而将这些小东西装饰在手绳上,别提有多独特了。   有创意的人甚至可以将一个羽毛做成一条链子的“吊坠”,康音韵也依样画葫芦做了一根,搭配毛衣戴在脖子上别提有多好看。眼下她也有了自己的小买卖,就是在网上贴出自己制作的手绳贩卖。   最初在网上买手绳的想法并不坚定,直到将第一根编制好的手绳得到肯定之后才在心里了有了主意,其实有一点康音韵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第一次提出在网上贩卖手绳的时候魏曾悠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给予了她很大的支持。甚至连她连续两个月销售惨淡他都没有嘲讽挖苦,反而帮她总结原因,找出攻克点。   之前她是信誓旦旦的,一来她做的东西的确很独特精致,二来她自己心里的预估也不错。但是真正开始尝试之后,才发现自己眼高手低。为此魏曾悠专门给她培训了一些营销的知识,让她尤为崇拜。   目前她的小店生意不错,除了制作手绳之外她还会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不得不提一点,即便生意不错,她却并没有赚到什么大钱。她图的是快乐,盈亏平衡就好。如今小店开张满一年,她除了每天接单后按照顾客的要求编制手绳之外,更多是她小店内的原创。对此魏曾悠倒真地数落起了她,说她简直是在没事找事。   魏曾悠的确有数落的资本,他手下有一家完善的物流公司,所以康音韵生意的一大半还是魏曾悠赞助的。说什么包邮,简直就是在变相浪费魏曾悠的人力物力。   康音韵无时无刻不在幻想自己的未来。如果有一天魏曾悠不再禁锢她,那么她要去干什么?她甚至幻想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遣散费,或许可以的话,她会回国买套房子,然后开个小店。但即便魏曾悠不给钱,她也有一堆价值不菲的首饰,支撑个几年完全不是问题。   邵卿的那句话还回荡康音韵在心里,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吊儿郎当,但一般不会轻易说出一些不实的话。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康音韵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在意。没有幻想地那般兴奋,甚至在想象自己真的不和魏曾悠在一起的话,她是否还可以接纳其他的男人。   说得好听点她是魏曾悠的宝贝,其实白了不过是一个情人,连个名分都没有。这三年来她所有的一切都归魏曾悠所有,身上和心上都已经不再单纯。   康音韵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已经开始不简单。   餐桌上的魏曾悠优雅地享用食物,可在邵卿看来,这个人仿佛正在嗜血。该怎么形容呢?邵卿算算自己和魏曾悠认识的年头,是绝对不少于十五年的。每当遇到魏曾悠那么静默吃东西的时候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这个人天大的事情也不体现在表面上,却老是会和康音韵小题大做。   邵卿马上联想到刚才魏曾悠接的那个电话。   “怎么了?”邵卿问。   魏曾悠用餐巾擦了擦嘴,随后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看着邵卿说:“你不是都已经知道,还需要问我么?”   “嗯哼,我知道,我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任何消息。”自大的邵卿忘了自己刚才才被一脚踢飞。   “你先滚去王家,我迟点来。”魏曾悠起身。   “别啊!我一早来就是想着和你一块儿去的,不然我大老远的来这里干嘛!”也跟着起身的邵卿连忙拦住魏曾悠的脚步,“你一个男主角不到场,我那么早过去是干嘛?我不管,反正我要和你一块儿去的!”   魏曾悠低头嫌弃地看了一眼邵卿扯着自己衣角的手,随后嫌弃地一把挥开。   康音韵手上的手绳在同一个地方编错第三次之后魏曾悠来了。   他的脚步一贯都是很轻的,整个人站在康音韵面前几乎没把她吓一跳。   即便心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但是表面上的康音韵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她放下手上的东西之后整个人缠到了魏曾悠的身上,娇嗔着眼前这个人差点没把她吓死。   这个画面如果放在她刚入日本的那半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实上康音韵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这样娇柔做作。   魏曾悠捏了捏康音韵的屁|股,故意掐了一把,随后将人抱起放在身上。她穿着松松垮垮的休闲裤子,下一子便被魏曾悠褪掉……   这场欢|爱结束之后魏曾悠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康音韵已经将他该穿的衣服搭配好。他是直接光着身子出来的,康音韵往他怀里扔了一条男士内|裤之后风一样地跑进了浴室。   魏曾悠精瘦的身子站在镜子前,随后一件一件穿上康音韵准备好的衣服。不过两分钟,一个挺拔无比的男人出世。随后不忘靠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韵儿,我走了。”   浴室里头的水哗啦啦地流着,几乎掩盖了魏曾悠的声音。   康音韵是听到了敲门声的,但是没有听到魏曾悠说的话。   如果一直干坐在客厅内打游戏的邵卿知道魏曾悠上楼已经做了两场的话,那么他死都会不等的。不过很可惜,人家魏美人一身气爽下楼的时候他刚好被KO,简直惨不忍睹。   “你家游戏机是跟我有仇么?”邵卿一把扔掉手里的遥控器。   魏曾悠看了眼屏幕上最后静止在第九关的画面,道:“我记得韵儿打一关最多两分钟。”   留在后头的邵卿一脸不爽,草!老子第一次玩不行啊!   007   康音韵洗完澡出来之后屋子里头已经非常安静了,她下意识走到阳台边张望了一下,果真没有见到魏曾悠身边的那个龙泽。   这些年龙泽跟在魏曾悠身边做牛做马,凡是有魏曾悠的地方他一定都会在外头守着。康音韵最为震惊的是有一次龙泽就站在冰天雪地的外头等待魏曾悠,雪都没过了他的脚踝,可他仍旧是安静地守候着。可即便是这样,魏曾悠对待龙泽的态度还不如路边的一只小狗。康音韵为此漫不经心在魏曾悠耳边提了一句,怎料魏曾悠眯着眼睛意味不明道:“你不觉得龙泽与我很像?我就想看看他能忍多久,既然他也能忍,那么我也会。”   康音韵当时白了一眼魏曾悠,并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因为昨晚发生的意外,现在屋子外头多加了一倍的人。严格说来,没有一个地方会比这个地方再安全不过了。邵卿曾经非常生动形象地在康音韵面前演示过一次,带有人脸识别系统的大门如果有陌生人进入的话会第一时间响起警报。警报响起后会一瞬间内自动关闭屋内的所有门窗,屋内的所有门窗都是防弹装置,换言之,即便有人进入了大门,也不可能进入到里门。为了保全起见,同样响起警报的另外一个地方也会全副武装。也就是说,一旦大门处的警报响起,就会有双重保护,危险靠近,魏曾悠手下最有行动力的一支保镖队伍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   康音韵了解过后不免讶异,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身边需要那么严密的保护。后来细想才觉得自作多情,魏曾悠这番用意多数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   发呆之际康音韵想起前天和习嵘的那通电话,其实并不是她打过去的,而是佣人将电话转交给了她。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习嵘会将电话打到这里来,楞了半天才喂了一句。   三年间,她第一次听到习嵘的声音。   他说:“在么?”   康音韵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跌坐在沙发上之后说:“我在的。”   “还有在想我吗?”习嵘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康音韵不知如何作答。   电话那头的他习嵘等了很久,只听到一句不冷不热的问候:“你好吗?”   “足够好。”   “嗯,那就好。”   再简短不过的对话,却花费了整整三分钟。   康音韵还能想象以前的习嵘打电话时的样子,他会坐在轮椅上,一只手轻轻放在腿上,一只手拿着电话。   不过显然康音韵认识的习嵘只是以前的那个习嵘。她不知道,从前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男人现在已经行动自如,甚至经常奔波在外。   同样奔波在外的还有魏曾悠。   电话这种东西有时候是让人分外喜欢的,有时候却又让人分外厌恶。只不过是一通电话,魏曾悠要赶到码头处理一大堆的事宜,等手头事忙完,转眼天色已经擦黑。   邵卿赶到码头的时候魏曾悠正在洗手,“怎么电话都不接?快点,马上得到老王家。”   魏曾悠擦了擦手径自出去,根本没有搭理邵卿。   宽广的渔港,碧海蓝天,集装箱与货车,货轮与机械,人在这里会显得特别渺小。魏曾悠一路走出来,遇到几个工作人员的时候会朝人点点头。邵卿则叽叽喳喳地跟在魏曾悠的后头。   一路上魏曾悠都眯着眼睛假寐,不过短短20分钟的路程,邵卿真就打起了呼噜。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邵卿被魏曾悠踹了一脚,随即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怎么了怎么了!”   魏曾悠已经先一步下车。   魏曾悠十岁以后便一直生活在王家,直到二十岁自立。住了整整十年的地方,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可是王家主人王雪冬时刻都在告诫他这个养子,不要轻易对一个地方、一件事情、一个人付出感情。魏曾悠耳濡目染王雪冬的行事作风,对他的话多半是没有异议的。   “到底怎么了?”邵卿开门看到魏曾悠站在门口看着那对石狮,那背影怪阴气森森。   已经是完全七点钟,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这个点进去难免一顿晚餐。   邵卿是最喜欢在王家用餐的,因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有着大把的精力烹饪一桌的美食。   魏曾悠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刚抽出一根准备点燃的时候被邵卿一把夺了去,“一身的烟味进去不怕被你那个姑姑一顿臭骂?”   魏曾悠没有与邵卿过多的争执,他一脸懒洋洋,仿佛一切事物都打不起精神,所以需要一根烟提神。邵卿见魏曾悠这样一副颓废的样子,索性又将递还给魏曾悠,“来一根吧,顺便给我一根。”   魏曾悠可不领情,直接忽略掉邵卿之后自顾自进了大门。   王家的建筑偏中式,毕竟是中国人,虽然在这里住得时间久,但大多还是保留着中国人的一些习俗。魏曾悠随父幼年离开中国之后,直到他二十岁的时候才重新踏上中国那片土地。印象中的D市完全变了模样,除了独自耸立在山上独门独户的魏家,其余的都和魏曾悠的记忆里有偏差。如果他不会说中文的话,或许根本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中国人。   “呦西,限量豪车耶!不是阿冒前几天对杂志流口水的那款么,哎呦这贵客。”邵卿说着也跟着进了大门。   远远落在后头的邵卿进屋时就发现气氛有点异样了,没有想象中的豪华晚餐,只有大厅里死气沉沉的一堆人。他会说他现在很头疼么,噢,真想来个隐身术。   “我还在想邵卿怎么可能不来,快坐到这边来。”说话的人正是王雪冬的妻子魏悦。   邵卿灿烂地笑着,众人只见一朵小菊花欢快地跑到了魏悦身边。这会儿能够给邵卿一点点安慰的人就只有魏悦了,邵卿觉得起码魏悦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好玩的。   定坐之后的邵卿看了看自己身旁坐着的其他一些人。   此时坐在邵卿面的就是日本最大实业家千家。邵卿打量着面前的千老头,心想还是王老头长得帅多。然后再一看千家夫人,一对比下更觉得魏悦简直就是天仙。可偏偏这两个人模样普通的人生下来的女儿还不错看。千家四口人都来了,邵卿认识那个千老头的儿子千嶯。   说白了,今晚就是给魏曾悠准备的一场相亲宴,而且不管魏曾悠喜欢不喜欢,结局是两个人必须结婚。   这是王雪冬寻得的最中意的一户人家,对王家有利,对魏曾悠以后的发展还将是推波助澜。其实像千家这样的实业家根本不需要和王家联姻,可是这门亲事又的确对王家有力太多。   邵卿一看千家四口人都在,反观魏曾悠,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一张沙发上翘着腿。   而邵卿眼中那个孤零零的魏曾悠正坐在人女孩的对面,他毫不避讳大胆打量着女孩,仔仔细细观察完毕之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女孩的胸|部。   眼前这个有着教养的女孩在邵卿眼中就像是一个洋娃娃,所有男人都会喜欢这种女孩的,看起来斯斯文文,长得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她的父母拥有雄厚的产业。   “千湄,听说你是最讨厌迟到的人,看,这刚一见面就让你见了笑话。”坐在正堂上的王雪冬果真如电视上所见,几乎让人看不出年龄。   还未等女孩对答,坐在一旁的魏悦便先声夺人:“我们家曾悠也不喜欢迟到,看,多准,踩着点到的。”   邵卿握着拳的一只手拄着自己的嘴巴,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喷笑出来。他瞬间觉得自己坐在魏悦身边的这个决定非常明智!也不想想坐在他魏悦是谁,她可是魏曾悠的亲姑姑,王雪冬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敢和王雪冬顶嘴的,魏悦就是稀世珍宝。   千湄朝魏曾悠微微一笑,无害的脸庞加上识大体的样子几乎都能把邵卿给迷惑了。   “曾悠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仪表堂堂,怪不得千湄心心念念。”坐在千湄旁边的一个男人道。   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角色,他就是千湄的亲生父亲千宗泽。   千家企业基本上是日本最为干净的,那是王家在短时间内还很难追赶得上的,所以这场联姻成功的话,王家在日本的华裔家族里几乎无人能敌。千宗泽有一双子女,儿子千嶯就坐在千湄身边。有传言千宗泽未来会将家产对半分给这双儿女,半分都不会亏待了的。   魏曾悠从进屋开始停留在千嶯身上的目光是最多的,千嶯这张面孔让魏曾悠觉得似曾相识,可是他一向良好的记忆力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千湄听到自家父亲这样说,连忙害羞地小声喊了一声,一只小脚还焦急地在地上跺了一下。   魏曾悠咳了咳,忍不住笑了笑。他突然想起康音韵偶尔跺脚的时候,可都是不会亏待了他的,直接往他脚上踩那可是常有的事情。   仔细看起来,魏曾悠笑起来时比千湄都还要媚。偏偏他又生的这样高壮,简直让人有些模糊视角。   不明就里的千湄以为魏曾悠是在笑自己,随即脸上浮现了两朵红云。   坐在千湄旁边的千嶯显然知道魏曾悠所笑为何,都是男人,猜测起来不难:“听说魏生是有心仪的女孩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谁都看得到魏曾悠嘴角那个明显的齿痕,他却仿佛在四处炫耀自己的不羁。   千嶯看起来足够阳刚帅气,足够男人味。如果邵卿真的是歪的话,他会毫不避讳自己要追求千嶯的心思。可惜他大爷真的只喜欢女人!千嶯的问题如果是问邵卿的话,他还可以随便瞎扯点。但是换到魏曾悠……邵卿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原本翘着脚的魏曾悠坐正了身子。   众人只见一直漫不经心,甚至无心的魏曾悠淡笑地盯着千嶯,他的样子甚至让人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魏曾悠对千嶯道:“如果我喜欢男人的话,你一定会是我的心上人无疑。”   008   都说了是玩笑,自然是需要人笑的。邵卿首当其冲大笑,但整个大厅里针落有声,邵卿过于刻意的笑声几乎让所有的人的视线都转到了他身上,只见邵卿干笑着说:“哈哈,真好笑真好笑,怎么都不笑……”   坐在邵卿对面的魏曾悠只差没有抓起身边的抱枕砸过去。   一旁的魏悦欣慰地摸了摸邵卿的脑袋。   王雪冬的脸上一贯都是淡笑的,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足以改变。   千嶯冷漠地勾起唇角,“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种时候放任自家儿子口不择言不是千宗泽的作风,于是他适当地开口了。   千宗泽老谋深算,自然知道王家做的是什么生意。可都是利益的追求者,即便是危险,都有尝试的必要。但这会儿千宗泽有些后悔,他突然觉得拿女儿一生的幸福来交换利益着实不公平。他们家确实缺一些势力渊源,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比不上别人。王家和千家联手固然是很好,但是对于千家来说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可是这门亲事可是女儿主动提的,他爱女心切,只有满足。   “老王教子果然与众不同。”千宗泽话里有话,根本不留情面   这句话虽然是对着魏曾悠说的,可着实是扇了王雪冬一巴掌。   王雪冬依然是淡笑着的,说:“见拙了。”   都是人精,虽然没有几句话,但大抵都可以猜到每个人心里的意思。   魏曾悠的视线已经没有放在千家人身上,刚刚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龙泽发来的:康小姐未用晚餐。   魏曾悠英气的眉皱了皱,不知道那个小家伙儿是不是在耍小脾气。   康音韵刚到日本时候几乎都是绝食状态,她排斥所有人事物,自然不愿意吃东西。魏曾悠最后威胁她,如果她一天不吃东西,那么她远在中国D市的父母也休想喝到一口水。于是康音韵立刻低头扒饭,幸好是粥,不然她那副急切的样子肯定是要噎死。几天不吃,康音韵刚一下肚的东西全给反了出来。魏曾悠耐心地给她收拾,忘记了自己的洁癖。   一下午在码头忙着,这会儿又是直奔的王家,魏曾悠肚子也是空空的。他工作特殊,为了交货时间赶得不吃饭几乎是常有的事情,加上幼时经常有一顿没一顿。因此魏曾悠的胃一直不好,有时候痛起来可以让他惨白了一整张脸。   和康音韵关系缓和起来后她会为了照顾他的胃安排一些养生的食物,魏曾悠自然是来者不拒,即便已经在外头用过晚餐,他还是会将康音韵准备的东西吃个精光。有一晚邵卿也在,见到魏曾悠刚从一个酒席下来又开始在宅子里敞开肚子吃不免惊叹。以后康音韵就知道事先问问了,以免魏曾悠又因为吃得太多得个胃病。   可以说,整整一年下来魏曾悠的胃已经被□□地很好了,而且也没有再怎么难受过,就连他的私人医生矢野也对康音韵赞叹连连。   “好了,用饭吧。”魏悦起身道。   一旁的邵卿在心里欢呼了一声,就知道不是白来的!   邵卿这个人一生的追求就是吃,用他的话说“人活靠一张嘴”,所以没有什么比吃得更加重要。他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但是唯独对王家的晚餐最为喜欢。魏悦虽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出身,但是嫁到王家之后琢磨了一身的好手艺。邵卿始终觉得,那种感觉就是家的味道。   魏悦开心地挽着邵卿的手带头往餐厅走。邵卿一见到一桌的美食,立刻拿出手机拍照。魏悦问他这是干什么,只见邵卿得意洋洋道:“发ins.”   千湄闻言立马找到挚友一般要了邵卿的号,随即两个人互粉。魏悦也是赶时髦的人,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   两家人落座的时候刻意安排了魏曾悠同千湄同坐,魏曾悠倒是不介意,还绅士地帮千湄拉开了凳子。   千湄小声地道了谢谢,魏曾悠淡淡一笑如同一朵滴血的玫瑰。   一桌中式晚餐,千夫人忙感谢魏悦的心意。   魏悦不是一个刻意的人,她大大咧咧有一说一:“我们家比较喜欢中式的,毕竟骨子里流着中国人的血。”   此话一出桌面上立马冷了一下。   千湄赶紧在一旁缓解气氛,“中国人骨子里都有一股韧劲,是值得很多日本人学习的。”   魏曾悠转头看了眼千湄,他对她的话无比认同。要不家里那个小家伙儿他为什么一直搞不定?   千湄注意到魏曾悠看着自己,差一点没有红透了脸。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因为家庭的原因长那么大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王雪冬早已经将千家人的家底摸得清清楚楚,这会儿明知故问,笑着说:“千湄开了几家餐厅?听说口碑非常不错,只可惜伯父还没有机会见识。”   “没有啦,都是几个好朋友撑场,不敢在伯父面前卖弄。”   坐在千湄对面的千嶯朝自家的妹妹露出欣慰一笑,千宗泽的脸上仿佛也有光。其实千湄是谦虚了,她开的几家餐厅口碑何止是好,几乎是日本新宿最有名的几家餐厅,座客率分分爆满。这段日子千湄的几家餐厅更加上了日本旅游推荐项目,可见做得有多好。   魏悦闻言也来了兴趣,于是问千湄开的餐厅叫什么名字。   千湄回答完毕,只见坐在底下的邵卿立马抬起头,“不是吧!那家餐厅是你开的?”   千湄点点头。   邵卿赶紧地将口里的肥肉吞下,然后崇拜状多看了一下眼前的大神!要说,就连邵卿去的时候都不见得可以预约到位置的!刚刚他还不怎么情愿加人微博来着,完全失误啊!幸好没有来虚的……   不过相较起来魏曾悠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自顾自慢吞吞用餐,仿佛将一桌上的几个人都隔离在外。他本来就对吃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眼下只想着往肚子里填上点东西好向自己的胃交代。千湄察言观色知道魏曾悠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还以为魏曾悠不喜欢有主见的女孩子,于是推脱着不再谈有关于自己餐厅的事情。   “曾悠呢?听说你有一个货运公司?”千湄状着胆子问魏曾悠。   可魏曾悠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   邵卿见势立马附喝:“何止一个货运那么简单呦,那只是物流的一部分,里头繁杂地很呢,海陆空的关系要照顾到。”   千湄一听来了兴趣,看着魏曾悠的脸上多了几分崇拜。   一顿变相的乡亲宴,大概只有魏曾悠吃得最津津有味,可看他虽然都在吃着的,却没有进去肚子里多少东西。几个家长之间谈论着谈么之间感兴趣的话题,邵卿则忙着代替魏曾悠应付千湄。魏曾悠偶尔跟千嶯对几句,仿佛也是打不起兴致的样子。   邵卿实在看不过去,用脚踢了踢魏曾悠,整晚下来都是他邵卿在讲话,根本没有几乎吃到魏悦做的菜!   等要送客的时候魏曾悠特地要了邵卿的手机,邵卿一脸不解,只见魏曾悠熟门熟路地点开邵卿的INS,随后在他刚发出去的美食图片下面圈了康音韵的用户名。   邵卿接回手机的时候不解地问魏曾悠:“干嘛用我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康音韵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也去申请一个啊!小心挡老子桃花运啊!”   魏曾悠嫌弃地看了一眼邵卿:“SB”   SB?邵卿对魏曾悠吹胡子瞪眼,SB你还拿我手机圈康音韵干嘛!   另外一头的康音韵看到邵卿圈过来的图片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于是在内心挣扎了足足十几分钟后,放在手头上的东西“咚咚咚”跑到楼下去开始倒腾自己的食物。   康音韵牛排煎到一半的时候进来一个电话,来电显示只是一串数字,不过她想都没想就知道是谁,接起电话的时候故意不讲话。   过了一会儿那头的人喂了一声,语调很轻松。   康音韵嗯了一声。   “牛排好吃么?”   “还没煎好。”   “几点了?不怕胖死了?”   “怕胖是有一个前提的,我不介意你因为嫌弃而抛弃我。”   “那恐怕得多长点肉。”   “切。”康音韵看了手上的戒指,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她利落地用一只手将牛排放到盘子里,随后端着盘子来到餐桌上。和当下的很多女孩子不同,康音韵有一手的好厨艺,即便有自己不会做的菜,只要上网翻一下食谱就可以掌握精髓。   电话那端的魏曾悠面前是一个车载液晶显示器,他透过显示器上看到康音韵的一举一动,闷闷的笑了笑:“用筷子吃么?”   “不,”康音韵说,“淑女是要用刀叉的。”   “嗯,知道你单手切牛排的功力高深。”   “……”康音韵举起电话瞪了一眼,大声喊:“拜拜!”   然后挂断了电话。   不过很快那个号码又进来电话,康音韵本不打算接,可是那端电话主人的毅力实在足够,无奈之下她只好划开通话。   魏曾悠的声音第一时间透过话筒传来:“笨小孩,哥哥教你,开免提。”   于是康音韵一个人享用牛排的时光变成了和电话那端的魏曾悠一起分享。   魏曾悠在她的面前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早先康音韵和他独处的时候经常是冷到死的气氛。熟络了一些之后康音韵看到他和下属的交谈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在人前他的脾气可是好得不得了。后来魏曾悠也会主动找一些话题,她待在这里实在是太孤单,除了魏曾悠,没有人可以跟她多说话。后来出现了邵卿,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几乎和康音韵无所不谈。   眼下康音韵正埋怨魏曾悠早上一声不响地就扔下她一个人,她本来是没话找话,却不知道自己语气里浓浓的矫情,听在电话另外一头的魏曾悠心里暖暖的。   “下次和我一起洗澡。”魏曾悠没由来突然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邵卿还坐在他边上。   只见原本摆弄手机的邵卿顿了一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嘴里忙念着阿门阿门。   康音韵提起自己今天串了一株非常好看的链子,做出去了十几个单子,不知不觉就感觉魏曾悠好像真就在她的身边。魏曾悠静静听着,他追求的就是这种细枝末节,不需要热烈。但康音韵却不同,她总是会幻想着白马王子似得戏码,在经历过毒后和九死一生,最后可以和心爱的人白首偕老。   康音韵切牛排吃的时候配着红酒喝,不知不觉的就叉起了最后一块牛排,她对着电话说:“马上吃完了,我要挂电话。”   那头嗯了一声,随即康音韵感觉到自己握着叉子的那只手被拉起,那最后一块牛肉落入了本在电话那端的魏曾悠口中。   009   魏曾悠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康音韵已经不止一次觉得他神出鬼没。   康音韵一直觉得,如果换成武侠时代,魏曾悠首当其冲是那种隐匿深山的武林高手,而且必定是反派人物。有一次魏曾悠真就开起了玩笑,他说他应该是黄药师。康音韵当下就凌乱了,没想到魏曾悠又补了一句,“射雕英雄传你没看过么?啧啧,有空就多读点书嘛。”   康音韵摔!小时候电视上不要看太多好不好!   不过魏曾悠那番话倒是令康音韵将他从神坛上拉了下来。   以往的康音韵一直觉得像魏曾悠那种人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七情六欲。后来相处久了,简直觉得他是一个无赖的翻版,况且用的招数没有一点的新意。   当康音韵手上的牛肉落入魏曾悠口中的时候,她想都没有想探着身子就要夺回来。可一口鲜肉已经落到了魏曾悠的口中,她能做的就是嘴对嘴抢回来一点是一点。   康音韵一下子起身缠在魏曾悠的身上,轻轻踮起脚尖准备咬他。魏曾悠淡淡笑着,微微低下头成全她。   康音韵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动作是浪漫的,可魏曾悠偶尔回忆起来的时候总会说,说康音韵一定是故意的,让他每每忍不住就想当着众人的面上了她。魏曾悠这句话点醒了康音韵,往后她知道了该如何使用美人计。使用一点小伎俩达到自己的目的,既然魏曾悠默许,何乐而不为。   魏曾悠捏了捏康音韵的屁股,舔了舔她的唇角。他可以将任何一个情|色的动作慢放成一幅艺术大片,最后还不忘将人从大片的幻境中拉回来:“再煎一块,我饿扁了。”   “识相”的康音韵自然不会反抗。   拿出腌制好的牛排,热锅,倒油,将生牛肉放入锅中。她会的可不止那么一点,用什么火候,倒什么油,闻味道就可以知道食物的大概,可谓完完全全食神一枚。邵卿之前就说过,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男人的胃。不过这句话放在魏曾悠的身上没有用,他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可不像邵卿。   “晚餐没吃么?我以为邵卿去的地方应该很对你的胃口。”康音韵侧过身子看着正在洗手的魏曾悠,她完全可以一心二用没有问题。   魏曾悠抬头看着康音韵一笑,“哪里有你那么对我的胃口。”   ……康音韵不语,继续煎自己的牛排。   有一点可以肯定,男人的甜言蜜语或许没有长久性的作用,但起码可以让女人的心情愉悦。康音韵一开心就会安安静静坐下来陪着魏曾悠吃东西,好像这样看着魏曾悠就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魏曾悠切了一小块牛排喂给康音韵,两个对坐着,桌子的宽度刚刚好。康音韵也不矫情,嚼了嚼之后不忘自夸,“我的水准去开一家餐馆都没有问题了。”   “好的。”魏曾悠突然来了一句。   康音韵重新纠正,“我是说我的水准可以去开一家餐厅了,没有异议?”   魏曾悠点点头,“开在中国,你的家乡D市,我赞助。”   康音韵眯着眼睛古怪地看了看魏曾悠。他不损她真是一个奇迹。   入夜后的小别墅里总是会特别安静,以往康音韵总都会将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开到最响,用来制造出热闹的感觉。屋子里其实是有一个阿姨的,但阿姨是个哑巴,性格也很安静,几乎不会主动笑。其次还有一些个神出鬼没的女保镖,她们的出场完全由她们自己安排。康音韵已经足够适应这样的环境,如果现在屋子里突然出现很多人反而让她不适应,好比今天。   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今天屋子外头都站着几个壮汉。他们大咧咧地围着小别墅站着,还真有点让康音韵觉得不自在。   大概是因为外头有人,所以魏曾悠动康音韵的时候都收着点,论以往的话,拉着她直接坐在腿上动手动脚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到了卧室之后魏曾悠再没有动静康音韵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康音韵自认没有做什么事情让魏曾悠不开心,而魏曾悠也没有露出半分异样的神色。可他就这样抱着她纯睡觉?   “非得我拉着你干一场才肯睡觉?”魏曾悠突然道。   本是静谧的卧室,连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卧室。康音韵背靠在魏曾悠的怀里怎么都睡不着,不过她调整了呼吸,伪装成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不料还是被他发现。   之前魏曾悠从浴室出来,康音韵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怎知他随意擦了擦头发后拉开被子就准备开始睡觉。其实魏曾悠是一个性|欲很强的人,这几年,除了康音韵的身子不适或者两个人冷战,他几乎每个晚点都可以叫她□□。偶尔他也会抱着她纯睡觉,但那也都是他很累很累的时候。或者连续几天为了生意不闭眼,又或者底下事务让他焦头烂额,不然他的兴致一直是勃勃的。   既然已经被点破,康音韵也不再装下去,转过身子面对着魏曾悠。   康音韵有时候会觉得魏曾悠离自己很远,有时候又会觉得他离自己很近。现在魏曾悠给她的感觉属于后者。康音韵没有说话,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圈住魏曾悠的腰,然后埋在他的怀里开始睡觉。   魏曾悠习惯性地伸手圈住康音韵,一只手在她的后背顺了顺,叹息一般道:“韵儿,睡不着哥哥给你讲个故事。”   康音韵嗯了一声,心里麻麻的。   “咳咳。”魏曾悠还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   康音韵埋在魏曾悠的怀里无声地笑,这个人幼稚起来让人很无语。   “从前从前,百兽之王生了一对儿子,大哥哥和小弟弟他们各有各的优点,互相陪伴,一直到长大。有一天,百兽之王对着自己的这对儿子说,森林里只允许拥有一个王。所以,原本从小其乐融融的一对兄弟开始相互厮杀。”   “大哥哥从来没有想过和小弟弟争夺什么东西,自然也没有想过争夺王位。但是从小嚣张跋扈的小弟弟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大哥哥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要赶走大哥哥。”   “森林只有一个,小弟弟要赶走大哥哥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其杀死。”讲到这里,魏曾悠顿住,原本顺着康音韵后背的手也顿住。   康音韵没有问故事接下去是如何发展的,一个寓言故事,最后总会有什么启发。不过魏曾悠将故事的功力倒不怎么样,她学魏曾悠的样子开始用手顺着他的背轻轻拂动。   魏曾悠好久都不讲话,久到几乎让人觉得刚才那个讲故事的人根本只是康音韵幻想出来的。   末了,魏曾悠轻轻地在她的额上留下一吻,淡淡道:“晚安。”   康音韵的心突然间变得很难受,她似乎能够感觉到魏曾悠的心情,即便他是如此稀松平常在讲一个故事。   突然,康音韵问:“你刚刚喊的魏君灏是谁?”   魏曾悠怔了一怔,说:“我说话了?”   “嗯,我听得很清楚。”康音韵说。   不轻不重的三个字,康音韵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才会好奇。   可魏曾悠非常确定,他没有喊过这名。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是禁忌,他亦不想在她面前提起。   “为什么不能在我面前提起?”康音韵又问。   以为心思被猜到的魏曾悠,躲闪着,不说话。   可于清茗不是猜到魏曾悠的心思,而是真的听到了他心里的话。   010   踏上飞机的这一刻,康音韵的脑海里还是懵的。   今天早上是和很多时候的早上是一样的,魏曾悠坐在阳光底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早餐,抽空还会讲个从手机上看过来的笑话。他吃早餐的时候总是会一心多用,像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孩,非得手上塞个玩具乱弄才行。魏曾悠的玩具就是桌面上的好几部手机,仿佛忙到没空吃饭,嘴里叼着一片土司,双手不停地摆弄一台手机。   通常这时候康音韵总会摆起一张脸,无非是让他老老实实吃饭。今天早上也一样,魏曾悠放在桌子上的三部手机信号灯一直在闪,可是他看了一眼康音韵的眼色,于是老老实实地开始喝他的粥。   但是一用完早餐,魏曾悠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先是用餐巾擦了擦嘴,后收起一身的慵懒,慢慢地来到康音韵面前,仿佛在谈论今天阳光有多么明媚一般告诉她:“两个小时后龙泽会开车送你到机场,你如果想带走点什么东西,在这两个小时内准备妥。”   康音韵还来不及问这一切是否是一个玩笑,魏曾悠已经扔下餐巾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小别墅。   康音韵看着魏曾悠离去的方向,捏着勺子的手静止在哪里仿佛有千斤重。一个离别的吻也没有,一句再见也不留。   尽职的龙泽提早一个小时就来等候了,他递给康音韵一张□□,并用着生涩的中文对康音韵说:“密码是你的三围。”   大概龙泽对中文的三围是什么意思并不了解,不然他说起的时候并不会那么若无其事。不过龙泽一直是这样,他这张冷漠的脸仿佛对所有人都拒千里之外,天大的笑话听在他耳朵里都可以被过滤掉。   康音韵干干一笑,问龙泽:“遣散费?有多少?”   龙泽看了康音韵一眼,那眼神冷漠地仿佛能让人瞬间变成一条冰棍。康音韵刚想板起脸和他对峙,只见龙泽一声不响地就退了下去。   康音韵张了张嘴看着离去的龙泽,这个人,想对他发点脾气都难。   遇到气流,飞机颠簸了一番。康音韵原本昏昏沉沉的,却一下子被惊醒。她看了看空旷的机舱,商务舱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还有一个坐在她后面的男人。刚才空姐不小心将饮料倒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于是开始了没完没了的道歉。康音韵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太吵,于是扔了一块毛巾过去。她也没有转过身去看看情况,也不知道空姐一脸怨念地瞪着自己的后脑勺,直直地说:“麻烦小声点。”   康音韵没有看到空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的样子,那个被倒了一身饮料的男人拿着康音韵扔过来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一脸无碍地对空姐说:“我接下来需要好好休息,应该没有什么需要了。”   随后机舱内一阵死寂。   康音韵突然地想起邵卿昨天说过的话:“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女人。”   真是不想承认都不行,没有想到此时她就已经坐在了商务舱内。   只因魏曾悠的一句话,她已经坐上了从日本飞往D市的班机。这次和她来日本那次的待遇完全不同,一路上没有随行护送的大批保镖,也没有人认识她。她仿佛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就连龙泽也只是目送她过安检,并没有跟随。   康音韵的手上是一张单程机票和自己的护照,再来就是一个挎包。收拾行李的两个小时里,康音韵一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最后龙泽过来敲了敲房门,看到她一身轻松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   过安检的时候,工作人员从康音韵的身上搜出了一只打火机,于是义正言辞地告诉她这个东西要么扔掉,要么快递回去。康音韵摸了摸那只打火机的纹路,想起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抽烟时的样子。   其实她很讨厌烟味,闻到后会犯恶心的那种。魏曾悠第一次在康音韵面前点起烟的时候她想都没有想夺过来就吸了一口,随后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魏曾悠镶着笑,顺了顺康音韵的脑袋说:“韵儿,要不要哥哥教你抽烟?”   那时候的康音韵还非常排斥魏曾悠,并没有作答。   魏曾悠熟练地吐了一个烟圈,又说:“可是女孩子抽烟不好,老得快。”   “二手烟老得更快。”   魏曾悠闻言怔了怔,随即熄灭了烟。他嘴里还有一口没有吐掉的烟,按住康音韵的脑袋对着她的嘴就把最后那口烟渡给了她。   此后他再也没有在她的面前抽过烟。   很久之后魏曾悠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都是一股意犹未尽,他还特地拉着康音韵问,问她是不是在变相地担心他抽烟对身体不好。康音韵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有半分透漏出自己是在关心他的意味,可见魏曾悠到底有多自恋。   再后来,魏曾悠就给了康音韵这个打火机,说让她一直保管着。   这是一个限量版的打火机,魏曾悠至少用了有五年,上面甚至还刻着他的名字。   康音韵最后将打火机递交给了龙泽。   一别三年,真的像是一个梦。   三年前,她万般不愿踏上魏曾悠的私人飞机,没想到三年后离开,她竟然有点舍不得。   靠在座位上的康音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为什么要舍不得?这不正是她要的结果吗?魏曾悠放手,她重生。可真是这样吗?   龙泽一个人独自驾车回到别墅的时候见到魏曾悠正蹲在门口。他明白此时不能多做打扰,于是将车停在花坛旁边,下车,站在车旁远远注视着魏曾悠。   魏曾悠身边都是喇叭花,现在刚好也是喇叭花的季节,朵朵花儿真的像是一个小小喇叭。   这座小别墅存在的意义只为一个人,龙泽深深记得魏曾悠对自己说过的第一句话:保护好我的韵儿。   那时候的龙泽刚刚被提拔上来,能接近魏曾悠的他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但也绝对不能和现在比的,龙泽如今出门人人都要敬其三分,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这一切都是魏曾悠给的,在魏曾悠面前,龙泽依然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保镖。   作为一个职业保镖,龙泽对保护人这种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疑义。但这三年,龙泽越来越觉得,魏曾悠对康小姐的保护绝不单单只是口头上说说。   虽然龙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魏曾悠让康小姐独自离去,不过这显然也都是魏曾悠事先计划的。   魏曾悠做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琢磨透的,为了安全起见,他做的每件事情都不会让很多人知道。   早上龙泽收到消息的时候立刻就赶来小别墅了,匆匆见了门口的魏曾悠一眼,接过护照和□□,随后他就来见康小姐了。   龙泽以为魏曾悠是有事情处理才让他护送康小姐的,可就在不久前他开车送走康小姐的时候见到魏曾悠从暗处出来站在门口。   这几乎是康小姐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出国,龙泽不清楚魏曾悠的用意,但是当时的私心是很想提醒康小姐,可到底是康小姐头也不回。他几乎是亲眼目睹魏曾悠和康小姐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路,但也不会多说什么。   此时离魏曾悠有好几米开外远的龙泽并不敢贸然上去打扰,他在魏曾悠身旁有好几年,算是知道这位主的脾气。魏曾悠是对谁都不会发脾气的那种,偶尔破界限也只为康小姐。只怕康小姐不承认,她都敢骑到魏先生头上了还有一堆闹别扭的理由。实话说来,有时候龙泽真忍不住上前提醒一句康小姐。   龙泽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现在他已经将车从机场开回来了,可魏曾悠还在门口。算算时间,挺久了。这倒是头一次,龙泽从来没有见过魏曾悠发呆的样子。   魏曾悠的洁癖并不算严重,但也是那种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屁股沾惹上一点灰尘的人。可此时他仿佛是提不起任何一点力气,静静地坐在花坛边上看着远处。   小别墅独栋而立,面前是一块人工湖,湖的对面也是一栋小别墅。这个地方开发出来并不算久,甚至居住的人不多。魏曾悠买下这里的时候,附近都还没有建设完工。所以这里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安安静静的。   魏曾悠也没觉得什么,就觉得心里突突的少了点什么。他注意到她离去时带走的东西,如果他记得没错,那个黑色的小挎包是她当初来日本时唯一的家当。他只是想做个小实验,像麻醉小白鼠那样麻醉自己。但却懊恼地发现,似乎在意过头了些。   这会儿突然有阵风吹在魏曾悠的脸上,那么热的天气却让人一个寒颤。   魏曾悠记得D市的夏天要比这里凉快一些,但是冬天的气温又要比这里高上六七度。康音韵总是会说这里的天气不适合人类居住,所以冬天的时候她基本不出门。和很多小女孩不一样,康音韵似乎很讨厌下雪,每当院子里头堆满积雪的时候她的心情总会很糟糕,那样子活脱脱一个更年期的欧巴桑。相反,魏曾悠却很喜欢下雪,静看着雪花飘落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可惜现在离下雪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魏曾悠朝远处的龙泽招了招手,然后起身。   龙泽疾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朝魏曾悠弯腰。   魏曾悠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双手,随后将脏手帕递给龙泽的时候道:“你安排一下,帮我约千湄小姐单独吃个饭。”   011   落地,随着人流,康音韵呼吸着D市的空气,汗颜地发现这里的空气似乎并没有日本的好……好吧,后面关键的问题是:她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   三年前她是被魏曾悠威胁着去的日本,他自然有给足她时间想好措辞和所有人道别。当时她的借口是去日本留学,但是同样是搞教育的父母并不赞同。可魏曾悠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弄得学校领导也找到了家里来,父母这才放心让她离开。   这三年里魏曾悠能够用来威胁康音韵最好的法宝就是她的父母,康音韵只得妥协,她知道魏曾悠说得出做得到。   国际机场里似乎是什么肤色的人都有,身为黄种人的康音韵却有一副完美的五官,她的长发随意放下,戴着一副墨镜,说实话回头率挺高。不过很快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另外康音韵身后的一阵小骚动吸引。好像不远处有明星什么的,很多小青年都拿着牌子飞奔而去。康音韵心想这种场面自己还没有见识过,于是也好奇地往人群的方向看了看。   应该是什么大明星吧,看样子接机的人不少,蜂拥而至的人群渐渐地往康音韵的方向移动。那是通往外头的一条大道,所以康音韵立即挪了位置。   人群将里头的明星围着,根本让外头的人看不到任何东西。康音韵看人出口的方向,算起来应该是和自己同一个班机的,随后看人家粉丝手上的牌子上写着“浩瀚宇宙,独爱君瀚”几个大字,心想这口号也太土太神奇了点。   康音韵也没什么很大的兴致,想起龙泽递给自己的□□,随即找到了附近的取款机查看。说到三围密码事件,这也是魏曾悠的功劳。魏曾悠精准的双手堪比一把尺子,稍微一掂量就知道康音韵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不过这三年下来,康音韵的身材一直维持的很好,几乎没有怎么改变。   康音韵熟练地输入自己的三围,看着熟悉的中文屏幕操作,很快看到了余额里显示的一大串零。数着数着康音韵原本带着笑的脸上再也笑不出来。这几个零像是一串省略号,又像是不太确定的句号,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不再多想,康音韵取了些钱出来,随后拦了一辆出租车。   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刻。   康音韵拿出手机看着已经自动调成北京时间的手机屏幕,突然觉得热泪盈眶。司机师傅连问了几句小姐去哪儿,但是康音韵都没有回答。她真的很久没有想过自己要去哪里这个问题,这三年来,每次的出行魏曾悠必定会安排妥当,她往往是坐在后座看看沿途的风景,或者大睡一觉。也是有重新回来过D市的,但一路上都有人安排护送。   “小姐?去哪儿?”   这次司机师傅问完这个问题的时候康音韵开了车门下车,随后又走到副驾驶旁打开车门。   在日本习惯了坐在车后座的康音韵突然就想换一个位置。   司机师傅奇怪地看着康音韵一连串的动作,还想开口,便被康音韵抢了先:“带我逛逛整个D市,让我好好想想我该去哪儿。”   司机师傅是一个六十左右的男人,模样长得规矩。看了康音韵一眼欲言又止,随即发动车子。   车内的广播电台一直在叽叽喳喳,康音韵想也没想一伸手就给关了。和魏曾悠一起乘车的时候,车里总是很静谧的,因为他习惯在车上假寐来调整状态。这个习惯养成了之后,康音韵也不怎么在车上听歌了。刚想着,康音韵掐了一下自己。她必须阻止脑子里老是出现魏曾悠的这种行为。   车子缓缓行驶,康音韵的视线一直看着外面的世界。对这个全新的D市,既熟悉又陌生。   “胡师傅,你帮我介绍介绍这里。”康音韵突然地来了一句。   寂静的车厢内,正在驾车的司机师傅被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知道我姓胡!”   康音韵一笑,指了指车前的一个牌子:“上面不是有写?”   胡师傅拍了一拍脑门,一笑,露出排列不齐的一嘴烟牙:“我看你模样,还以为你是明星。”   “明星?”   “对呀,带这个太阳眼镜,一笑不笑的。”胡师傅说着还一脸疑神疑鬼的样。   康音韵看了眼反光镜中的自己,不笑的时候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康音韵自己这样可是正常的,像之前身边的那些保镖,各个仿佛都是机器人一般,连个表情都没有吧。   “看你不像是第一次来D市吧,但这个城市那么大,总归是很多地方你们都不知道的。”胡师傅说着就打开了话匣。   康音韵没有回答。   这个城市那么大,她现在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司机师傅很热情,康音韵也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她从小在D市长大,对这座城市自然熟悉。康音韵的父母不是D市户口,但却在D市的同一所中学教书,相恋结婚后就分配了一套教师公寓。随着后来康音韵的出生,父母又不再同一所中学任教,于是都搬出了教室公寓。   她家的经济条件还算可以,于是在房价还不贵的时候父母买了一套房子。如今说起来,这都还是康音韵的功劳,如果不是她的出生,她的父母还没有买房的打算。那时候她的父母又刚好不在一所中学,总归是不方便,所以买房的打算就划到了日程上来。   康音韵父母当时买的房子如今价值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有先见之明,总之当时她爸爸综合考虑的时候的确有想过很多问题。她的爸爸是教语文的,骨子里似乎老带着一种愤世嫉俗,讲起道理的时候没完没了。后来爸爸又调到了重点高中去教语文,如今门下的弟子没有成百也有上千了。   他们家的条件在大城市里微不足道,但是在小乡镇里却又人人羡慕。妈妈办了一个补习班,收入比较可观。后来爸爸又升到了教导主任,算是有点权威。   康音韵的父母都是D市乡下人,骨子里都是勤俭节约型的。康音韵每个寒暑假康音韵都会轮流着去外公家或者爷爷家,南方的农村小镇风情万千,那是康音韵最喜欢去的地方。父母双方家里亲戚多,有做生意的,也有老实本分在家务农的。因为父母都是文化人,康音韵每次随父母回去家乡的时候都能得到乡亲的照顾。她像一个小公主,总会有很多小朋友来找她玩。   回忆情思泉涌,总是怎么都回忆不完的。胡师傅的嘴巴也不停,一路上都在介绍。康音韵心想这样的向导真的是难找,讲起某个建筑时头头是道,这可不比有导游证的人差到哪里去。都说一个城市的出租车司机就是整个城市的缩影,这句话还真有几分意思。   “这就是陆隆了,咱们D市最牛逼哄哄的集团,什么五星级酒店啦,大型商场啦,上次我还带小孙子去他们家的游乐场了呢,那个地方,说是全亚洲最大的一个游乐场了,真不是盖的。”胡师傅指了指一座现代化大厦上“陆隆”的两个标志,语气里充满了自豪的意味。果不其然,胡师傅又补充道:“嘿嘿,我小女儿就在这个酒店里当大堂经理呢,五星级酒店哦,工资待遇很好很好的。”   胡师傅那口专属于D市的普通话听得康音韵想笑。   这会儿都到了市中心了,繁华的建筑,巨大的广告牌,到处充斥着金钱的味道。只不过康音韵一路都被回忆和D市的新兴建筑吸引,完全不知道自己乘坐的出租车后面跟着好几辆黑色轿车。   出租车开过繁华的商业圈之后又开始往环城公路上开,渐渐地又远驶离了闹市。   胡师傅和康音韵熟络起来之后还哼起了小歌,正兴头上,突然被一辆半路冲出来的小轿车吓了一跳,赶紧踩下了刹车。康音韵也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正视前方。   面前的小轿车看起来很是高档,眼下离出租车不过几厘米。胡师傅按了按喇叭示意人将车开走,不过很快小轿车上就下来了几个高壮的男人。胡师傅本还想理论一番,可一见这架势就觉得有些不妙。是活了半个多世纪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的,想了想后赶忙让副驾驶座上的康音韵不要害怕。   胡师傅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车是一定没有碰到那辆高档小轿车的。心想光天化日之下的突然拦着自己是要干嘛?虽然这里不是闹市,但到底车流量还不少,于是就开车下门了。   康音韵也不知道面前是个什么情况,她看着胡师傅下了车准备去找面前几个年轻人说说,可是人家根本没有搭理胡师傅的打算。随后,康音韵就见着一个男人敲了敲自己这侧的车窗。   012   就这会儿功夫,出租车旁边又陆续开来了好几辆相同款型的小轿车。而且小轿车都一致地停在康音韵乘坐的出租车旁,可谓将其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胡师傅被两个黑衣男人拦着不能左右,下意识往车上的康音韵看。   看这个阵仗康音韵再怎么也觉得心里龟毛了起来,于是按下了车窗。   男人微微颔首,面露微笑道:“康小姐,习先生有请。”   康音韵闻言看了眼自己前面的那辆车,可惜黑到发亮的豪车车窗也是黑兮兮的,让人看不出什么。康音韵转过头对那个男人说:“我认识的习先生至少有两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她的态度并不算友好,甚至有点挑衅的意味。   男人还未作答,康音韵面前的那辆车车门就开了,随后下来一个“习先生”。   做梦的时候康音韵倒是有梦过和习嵘再次见面的场景,不过以这种方式相见,康音韵没有预料到过。她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紧了紧自己的喉咙,愣愣地看着这个“习先生”靠近。   有那么一个“习先生”倒是康音韵特别排斥和反抗的,而今天的阵仗也像及了那个“习先生”所为。更让康音韵不能相信的是,眼前这个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习嵘。   习嵘一身休闲打扮,仿佛刚刚打完高尔夫球。他依旧是一副无害的样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要说有变化,他不再是坐着的了,而是健康地站在她的面前。   康音韵坐在车上怔怔地看着站在车前的习嵘,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处何处。   好久不见,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回忆,可是三年过去,也仅仅只剩下回忆。   习嵘的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他站在出租车前和康音韵对视了一会儿,看到她终于有点回神的样子,于是移步走到副驾驶旁。   原本站在副驾驶车窗旁的那个男人已经退下,这下换习嵘微微颔首,他对车内的康音韵说:“来,坐我的车。”   没有多余的废话,习嵘直接动手打开车门,随后向康音韵伸出自己的右手。   那个曾经需要别人搀扶的习嵘如今可以照顾别人了。   康音韵的脑子里有一大堆的疑问,她刚想挥开习嵘伸过来的那只手,却不经意看到他那小拇指上的一枚银色戒指。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前天晚上的那个人,康音韵顺着这双手看向习嵘。   忽略掉那可有可无的搀扶,康音韵主动下车。   习嵘抽回手的同时,脸上的笑容不再。不过很快,他在转身的瞬间挂上一副标准的笑容,“是我太冒失了吗?”   康音韵看了一眼习嵘,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还站在那里的胡师傅,干脆直接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如今想知道一件事情,不难,尤其是关于你。”习嵘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无比笃定,他看着康音韵,几乎都能将她吓退去半步。   康音韵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眼看着周围好奇围观者开始聚拢,于是对习嵘说:“我不想坐你的车。”   “是几年不见生疏了么?无碍,总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习嵘说完又将副驾驶的门打开,他示意康音韵重新坐进去。   康音韵看了看习嵘的放在车门上的手,于是对不远处的胡师傅喊了一句。胡师傅立马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朝身旁两个木头似的男人笑了笑。   胡师傅坐进驾驶位的时候康音韵也落座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过让人没有预料到的是,习嵘二话不说也自顾自坐到了那辆出租车的后座上。   康音韵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习嵘,只见他若无其事地让司机开车。   眼下胡师傅可是真的觉得自己车上的人不一般了,于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立马开车。   所以今天有很多人见到一辆毫不起眼的出租车由两辆豪车开道,不仅如此,出租车的后面也跟着两辆豪车。   与之前车厢内轻松的气氛不同,这会儿空气里都像是结了冰。康音韵终于忍不住,喊:“停车!”   胡师傅闻言先是看了眼反光镜后面那个男人的脸色,见似乎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就停车了。   康音韵看了一下计价表,从钱包里抽了两张钞票塞给胡师傅说不用找了就打开车门下车。于此同时,一直不语坐在后座的习嵘也跟着下了车。   康音韵很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这会儿觉得习嵘和魏曾悠霸道时可恶的样子简直没有什么分别。她自顾自挎着包往前走,可每走一步后面的人和车都跟一步。   终于是忍无可忍,康音韵转过身怒吼:“我问你,前天晚上在日本闯到宅子里的人是不是你?”   习嵘回答:“是。”   康音韵没有料到习嵘那么干脆,于是原本一大堆的问号都派不上用场了,顿了一下说:“真的?”   “是。”   “你去日本做什么?”   “如你所见。”习嵘摊摊手。   康音韵觉得眼前的习嵘是那么的陌生,她接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你,想见你。”   这个人虽然变得更加健康了,但也更加直白了。   康音韵有些不自然地低头道:“你什么情况?”   “情况?”   康音韵指了指习嵘的左腿,“你的腿。”   习嵘闻言故意在康音韵面前走了一圈,仿佛是用行动证明什么,停下脚步的时候刚好站在她的面前,距离不过咫尺,勾着唇着说:“我知道你是个问题宝宝,但是大马路上的似乎不太适合说话。”   “有什么不合适的?”康音韵皱皱眉,退开一步。   习嵘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无奈。   康音韵看着习嵘思索了一会儿,于是自顾自打开了停靠在一旁的豪车车门。   说到和习嵘的相识,康音韵至今还觉得这是一个狗血的开端。   那是一个暑假,康音韵是在乡下的外公家度过的。乡村的夜里基本到了八点之后人就很少了,康音韵睡不着,于是穿着睡衣出门闲逛。一路上她都是傻傻哼着歌又跳着舞的,长头发也没有扎起来,好歹是没有遇到个胆小的人,不然非得吓出一身冷汗。   说来她的胆子也是特别的大,大晚上的也敢一个人坐在桥头。她是有烦心事的,当晚母亲打了一个电话给她,让她好好想想未来是要继续跳舞还是师范教书。其实两者康音韵都不是特别喜欢,她从小就是被逼着学舞蹈的,习以为常地跳,没有多大喜欢,也不见得特别排斥。对于教书吧,因为父母都是这个行业的,从小耳濡目染的。可要从中间选择,还在真是犯了难。   于是就在康音韵一脸苦相思索人生的时候,她的身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了习嵘。   因为小溪很浅,所以古桥上没有栏杆。康音韵的两条腿放在外头乱晃,突然就被后面的一道声音吓了半死,于是“扑通”一下她落到了水里。   这个不一样的开始注定了印象深刻。   当然,那时候的习嵘双腿还是好好的,所以才可以奋不顾身跳下桥跟康音韵一同成为落汤鸡。   康音韵转过头看着习嵘,不曾想,三年的时间这个人变化那么大。   外型上习嵘总是无可挑剔的,如果不是意外导致他双腿不能行走,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不会那么多。   习嵘见康音韵这么明目张胆的打探,反而心底舒服了些,笑着问:“肚子饿不饿?”   康音韵摇摇头,又说:“口渴。”   习嵘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康音韵的脑袋,随后探了一下身子从前座拿来了一瓶矿泉水,还特地拧开了盖子递给康音韵。   康音韵也没有扭捏,况且是真的口渴了,接过水之后咕噜咕噜地就灌了下去。   “哎,怎么还像头水牛似得。”习嵘说着,又及其自然地接过康音韵手上的矿泉水拧上了盖子放在一边。   喝完水通体舒畅的康音韵似乎心情也好了些,她扭着身子看了看前后跟着的车,一脸无奈状,“土豪啊?出个门需要这样的阵仗嘛。”   习嵘手肘放在扶栏上,手指轻轻地拄着自己的脑袋,也不回答康音韵的问题,就一个劲地看着她,眼里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样看着我干嘛?”康音韵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脑袋。   习嵘叹了一口气,说:“好久不见我的小姑娘。”   他有一种感觉,是从来都没有改变感觉。即便眼前这个女孩他有三年不见,即便这个女孩跟了别的男人,可是她还是那个她,和他说话的时候这样没大没小,不曾畏惧。   “嗯,是还蛮久的……”康音韵嘀咕了一句。   习嵘接着又看了一会儿康音韵,却都不怎么说话。气氛怪尴尬的,康音韵就借机往窗外看去。   D市的变化就像是他们之间,康音韵觉得很熟悉,却又觉得很陌生。不过在习嵘的眼中却不这样。如果说D市这三年里的变化,最重要的功臣便是习家。在这几年里,习家与政府强强联手,几乎让这个沿海城市一举迈入了国际大都市的行列。   如今D市的城区里见不到破旧房屋,公路设施完善,人民素质整体提高,已经投入使用的地铁长度属亚洲最长……习嵘喜闻乐见这种变化,这几乎是他打造出来的王国,证明了他的能力。   013   远在日本的魏曾悠突然眼睛一酸,他的手上还有一个烟蒂,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可以投放烟蒂的垃圾桶,于是随手将其丢了进去。   一旁的邵卿小声地碎碎念:“不抽烟还点着烟干嘛啊?真是有病!不知道二手烟是绝精的嘛?老子都还没有个继承者呢……”   魏曾悠很想把邵卿也扔到垃圾桶里,可惜将他身上所有部件拆开来分类太麻烦,于是就拿起一张纸揉成一坨塞到了他的嘴里。   邵卿好歹也是敬魏曾悠三分的,生气地将自己嘴里的纸拿出来之后只能愤愤地怒视眼前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干嘛,都画了一个下午的东西了,也没见着画出个什么东西。   魏曾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画画,抽象派的那种,有时候是水墨,有时候是水彩,有时候又是油画。总之他什么颜料都可以用,就是不知道成品是什么东西。反正邵卿是从来看不出个所以然的,但也挑了一幅画框起来,说是辟邪用的。   很神奇的是,邵卿一向半仙的人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康音韵已经离开了日本。他十点多起床的,简单吃了点午餐之后就来了码头,期间还没有联系过外界任何人。   说到这个码头,魏曾悠似乎是很喜欢这个码头的,所以办公都在这里。从办公室望出去就是海,虽然不是很美,却能看到一座活火山。   很经常的事情,魏曾悠偶尔谈事情的时候背后的那座火山就在冒烟。魏曾悠说这样才带感,看着自然界离自己那么近,看着死亡就在自己的面前才分外珍惜。   邵卿却很不喜欢这里,这里海风吹啊吹的,一出门就可以把发型吹乱,真心让人急躁。他突然想到有一次康音韵来这里的时候,刚好是要刮台风的时候,那狂舞的风将康音韵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的,可那个家伙似乎很享受,还贪玩地将自己的头发甩来甩去。是蛮久之前的事情了吧,总之那时候他们两个人还不熟。   很快有人就敲了敲门,是龙泽。他推开门之后先是恭恭敬敬地弯了一下腰,随后示意魏曾悠可以出门了。   邵卿很快反应过来,追着问是去哪里?   “和我的‘未婚妻’约会。”魏曾悠说。   “等等?那个千湄?你把话说清楚。”   “还不清楚?”   “你背着小音韵和别的女人约会?”   “唔,也可以这么说。”   “草!这种行为太可耻了吧!”   “……”   “我要去告密!”   “!”   于是,远在大洋彼岸的康音韵刚好落座在沙发上的时候,包里的电话刚好响了起来。   康音韵看了眼来电显示知道是邵卿打来的,以为他是追着自己要说些什么煽情的话,于是酝酿了一下情绪,不料划开接听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吼叫声:“啊啊啊!小音韵救命啊!有人要杀人灭口啦!”   康音韵还未问到底是什么情况,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   “怎么了?”对面刚好落座的习嵘问。   康音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要打个电话,于是就拿着电话起身跑到了一旁的角落。她正要往回拨,不料那头已经重新将电话打过来了。   康音韵二话不说,连忙问:“没事吧?”   那头回答:“安全。”   康音韵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别扭地说:“你们在干嘛?搞基啊?”   那头的魏曾悠笑,“你不知道么?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你有事么?”康音韵靠在墙壁上看着一旁的小水池,池子底下被灯光照得五光十色,那里头还有很多小鱼。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跟那些小鱼似得,被困在那里游也游不远。   “有事。”那头的魏曾悠一只手上拿着铅笔,一心二用,唰唰唰地就划出了一个康音韵的轮廓。对面的邵卿深深地觉得,如果魏曾悠不画抽象派的话,或许可以到街头写生。   “什么事?”   “我要去约会了。”   康音韵站直了身子,很想说这关她什么事,可这个地方实在太安静,她都不好意思大声讲电话。她也不问他是和谁要去约会,拿着电话就这么无声着。要说此时她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不远处那个人是她的旧爱,电话那头的人……说实话她真的有点拿捏不准对他的感觉。   从日本到中国D市,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康音韵甚至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这会儿那头的那个人居然若无其事地告诉她自己要去约会?搞什么名堂?有必要这样通知一声么?   那头的魏曾悠喂了一声,康音韵说了一句滚。   魏曾悠爽朗地笑,问康音韵是不是吃醋了。   “鬼才要吃你的醋!刚好我也要去约会了。”   “和谁?”   “习嵘。”康音韵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有点不大自然,不敢说得太大声,总觉得那边那个人会听到似得。   魏曾悠顿了一下,追着说:“韵儿,哥哥是在办正事。”   “……切。”   “你以为呢?”魏曾悠停了一下,接着说:“怎么你才走几个小时我就那么想你了?”   要说世界上谁最肉麻,答案就是魏曾悠!   康音韵坦诚,她听到魏曾悠时不时的肉麻时会很受用。姑且就让她犯贱一回,明知道一切都太虚无缥缈,却享受其中。   康音韵挂完电话的时候脸色明显地就好看了一些,她甚至注意到这个小咖啡馆很美。   从这个位置再到她刚才落座的位置,这一路上的瓷砖和墙壁都非常特别,而就在不远处,那一排的书架看起来相当有复古的味道。她回到座位的时候已经有服务员在上菜了,康音韵看了一眼,是一个水果拼盘。   “想吃点什么?我做主已经点了几个,都是招牌。”习嵘将菜单递给过来的康音韵。   这会儿康音韵倒真的觉得有点饿了,之前在飞机上她一直在睡觉,下了飞机之后也没吃点什么东西。看着菜单上美味的图片,康音韵食指大动。饿了的人总觉得什么东西都是好吃的,康音韵随便点了几个还问服务员大概是怎么制作的。   服务员说不是很清楚,一会儿让厨师出来介绍一下。康音韵赞成,见到好吃的东西她总想亲自学学。实在是待在日本的时候太清闲,以至于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做一些自己从前不曾尝试过的东西,下厨就是其中一样。   习嵘在一旁看着康音韵,他的脸上光彩流转。   很奇怪这个点吃饭的人都没有,服务员也清闲着,康音韵注意到每一次来的服务员都不一样,并且一个比一个脸红。随后康音韵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习嵘,心里大致了然。国内人可爱太多,有时候康音韵同魏曾悠出门吃饭的时候总要忍不住感叹:难道日本服务员都是机器人?他们的脸大多公式化,一个小时前是多少角度的微笑,一个小时候依旧保持不变。   习嵘注意到康音韵在打量自己,随后大大方方微笑,“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太多了。”康音韵一一指出,现在的习嵘的脸部线条要比以前消瘦些,但觉得是长得更加完美了;他的穿着品味也有所变化,眼下一套休闲装束,却不能掩盖他挺拔的身姿;就连谈吐,习嵘较为以前也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了。   习嵘听完康音韵的对比之后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矜持。   康音韵嘀咕一句,说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可真了解我。”习嵘叹息一口气。   康音韵正在咀嚼一块牛筋,嘴巴都嚼累了,但还没有嚼碎。她意识到气氛不妙,于是尴尬地朝习嵘笑了笑。   以前他们也经常出门吃饭,虽说那时候的习嵘腿脚不便,但是他依旧坚持出门。很多时候康音韵都觉得,自己是很喜欢习嵘的那股倔劲。   最后一块火龙果入腹之后,康音韵放下叉子看着习嵘。   习嵘也放下叉子看着康音韵。   “好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康音韵开门见山。   餐厅内歌曲切换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寂静无声,显得气氛有点跳脱。   习嵘拿起桌上的酒杯淡淡地抿了一口,说:“音韵,回来我身边。”   康音韵心里是有所准备的,然而这一刻真的这样发生了反而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曾经,他们是无话不说的情侣,如今的关系却令人尴尬。   康音韵头皮发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你看清楚,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我,你也不是从前那个你。”康音韵顿了顿,生动形象地打了一个比方:“我前一秒还在魏曾悠的怀里,你后一秒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习嵘没有说话,他看着康音韵,看得她都有些语无伦次,“我想说这很荒唐,很荒谬,很不符合逻辑。我的脑子里甚至有一大堆的问号。”   “你问。”   “可这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我们现在有很多时间。”   “……”康音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捂住自己的脸,“你觉得我是在搞笑吗习嵘。”   “不觉得。”   “可是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丑。”   014   康音韵说,女孩子都会羡慕爱丽丝拥有那样的经历。魏曾悠当时不懂爱丽丝是什么,于是翻看了那本书。可魏曾悠觉得这本书实在太无趣,所以至今没有翻开第十一夜。   魏曾悠没有料到,原来现实中也可以感受到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场面。他坐在这个每个细节都透露出Lewis Carrol离奇故事情节的餐厅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怎么了?”千湄朝魏曾悠挥了挥手。   魏曾悠机警地一把抓住那只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手,脸上的表情肃穆。   千湄起先是被魏曾悠的表情吓到了,然后感受到自己手上的温暖,随即脸上一红。   魏曾悠顿了顿放开千湄的手,“抱歉,突然想起我女朋友很喜欢这种风格。”   原本脸上一阵红的千湄在听到魏曾悠嘴里出现女朋友这个三个字的时候瞬间变黑。   魏曾悠朝千湄挑了挑眉,随后挥手示意侍者上菜。   这间餐厅是千湄独自一人开的主题餐厅之一,因为她下午突然接到电话说是魏曾悠要邀请她用餐。千湄是满心期待的,可那头又说让她挑选用餐地点。千湄想了想,于是清空店里所有的客人。   眼下一整间餐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千湄甚至花费了一个下午精心布置餐厅,就连今晚用的晚餐也是千湄亲自下厨。眼下仿佛是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千湄如果没有良好的家教恐怕当下就要摔下餐布走人。   “喜欢我什么?”魏曾悠突然开口。   餐厅里有侍者在弹钢琴,气氛其实很好。   千湄听闻魏曾悠这样说,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甚至更加了些难堪。   “抱歉,我觉得我必须要向你坦白,这样才不会伤害你。我想你至少不会喜欢一个连自己女朋友身份都要隐瞒的男人吧?”魏曾悠的日语炉火纯青,他说得头头是道。   千湄在魏曾悠面前怎么样都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魏曾悠没有几句话就将她糊弄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   “我知道,所以我要坦白。”   千湄咬了咬唇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如此出色的男子,“你很爱你的女朋友吗?”   “嗯。”魏曾悠点点头,可脸上的表情让千湄看得凄凉。   千湄好奇,大胆了问:“她难道……”   “实际上她并不爱我。”魏曾悠适时地接了一句。   千湄惊讶地微微张嘴。   “我相信你可以体会我的感受。”魏曾悠说完喝了一口红酒。   千湄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理解魏曾悠的女人,可是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魏曾悠。   “可是婚事?”千湄知道成人之美,她虽然对魏曾悠有好感,可是不代表她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魏曾悠摆了摆手,“我很想补偿你,可是怕婚事一毁,你大概就见不到我了。”   “怎么说,我父亲?”   “不,我养父。”魏曾悠说。   千湄了然地点点头,她是听闻了一些王雪冬的厉害,问:“你需要我怎么做。”   “开开心心。”   魏曾悠说完后千湄的心都要融化了,她只觉得自己眼前这个男人那么的坦诚大度,如若放弃了眼前这个的男子,以后她还可以再找得到吗?   千湄记得自己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地魏曾悠,他看起来是如此完美,风度翩翩,甚至小心地扶了一把她让她避免了一场笑话。虽然当时她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上天注定她和他的再次相见,那一次是在码头上,她得知他叫魏曾悠。   距今至少有两年了吧,她一直是一个躲在背后默默暗恋魏曾悠的人,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她这个一个女孩的存在。   千湄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就是把这个大胆的暗恋告诉自己的哥哥,甚至想到了订婚……眼下看来,她到底是有多么的错误啊,她甚至根本不知道他还有爱的人。   “魏曾悠,我们的婚事可以延期至取消,我会找个借口跟我父亲提,那么这段时间要委屈你假扮一下我的未婚夫了。”千湄似乎是下定什么决心,她说话的时候眼底无比的坦诚。   魏曾悠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后点点头。   这顿饭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在外人看来,魏曾悠一直在讲话,千湄一直在笑。魏曾悠并不像外界所说地那般阴晴不定,他甚至会讲一些大道理给千湄听,弄得千湄一知半解。   这两个人的相处似乎非常融洽,千湄非常开心,她不觉得假扮魏曾悠的未婚妻有什么,起码她可以和他说上话,他甚至还会细心地给她添水。未来某一天她朝魏曾悠挥手说再见的时候起码知道这个人自己曾经喜欢过,他们是那么坦诚相待。   分别的时候魏曾悠亲自送千湄上车,他绅士地将车门打开,然后扶着这个女孩上车。   “好好保护千小姐。”魏曾悠吩咐龙泽。   龙泽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那个端庄的女孩子,然后朝魏曾悠点点头。   魏曾悠目送车子远离,他继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有人在他的肩上拍了一把,“呦西,小姑娘看着是挺可口的,可惜不能共度春宵啊。”   魏曾悠想都没有想,抓过那只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倒在地上哇哇大叫的邵卿只差没有哭出来了。   魏曾悠转过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此的大批心腹,随后开口:“出发吧。”   说起魏曾悠的生意,首当其冲还是以货运为主线。   网络发达的时代,魏曾悠接触这项事业已经有十余年。从十岁开始,魏曾悠陆陆续续开始跟在王雪冬身边接触各种生意。   王雪冬是一个无人能及的顶峰,他事业面积遍布之广,并不由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的。物流只是王雪冬生意的一小部分,自从王将物流生意交给魏曾悠之后,他几乎再也没有过问过这方面的事宜。很多人猜测王雪冬会不会把家产和位置传给魏曾悠,毕竟他将物流这么一块肥肉都交给了这个义子。但是王雪冬手下心腹那么多,能力高于魏曾悠的也大有人在,未来天下怎样分成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次魏曾悠要赶赴缅甸果敢完成一笔委托交易,这笔生意王雪冬指定魏曾悠去去当中间人。   “王老头打的什么主意?”邵卿问魏曾悠。   王雪冬要魏曾悠亲自去一趟果敢,并且对方来头深不可测。   如今,魏曾悠完全不必躲在王雪冬的羽翼下生存,凭他继承的魏家财产,那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抗衡的。   “魏家的东西我并不是特别想要。”魏曾悠道。   邵卿不解,“属于你的东西为什么不拿回来?”   魏曾悠看了邵卿一眼,随后将视线转向天空。   魏曾悠随父亲魏整被魏家扫地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到十岁,连是非观都还没有形成,但他却知道了只有强者才可以生存这个道理。而跟随了王雪冬之后,他几乎又是在一种非正常的情况下成长。他对金钱的追求不高,但是对于权利非常执着。   十岁时候的魏曾悠连字都还认不得几个,可是他几乎见过生意场上各种大佬。那时候他知道人的身份有贵贱之分,权利可以左右很多事情。   果敢此行可以不去,但如果交易成功,那么整个王家的一切都会属于魏曾悠。王雪冬膝下无子,魏曾悠继承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如今,魏曾悠只想早点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是一快肥肉,魏曾悠有资格去吃,但不代表可以咽得下去。看着他的人有千千万万,一旦他拿到那批货,那么接下去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魏曾悠特意将消息早早散布出去,原定于一周之后的交易,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早一周前去会见卖主。秘密安排了大半年的交易,成功失败都在两日之后。   魏曾悠站在夹板上迎面海风,他高大的个子看似无坚不摧。   权利是生命的保障,成功,那么将永远站在顶端。   魏曾悠朝海里倒下一杯红酒,瞬间惊涛拍浪。   015   康音韵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冷吗?”习嵘随即问。虽然室外温度高,可是餐厅里的空调开得很低。   康音韵摇摇头,继续正视习嵘,“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真的。”   习嵘敛下眼,嘴角的笑容不再。   这样看起来,康音韵突然觉得眼前的习嵘特别可怕。   习嵘严肃了神色,“你爱上魏曾悠了?”   康音韵不再说话。   她不知道。   她不确定。   习嵘温暖一笑,随后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才三年时间。”   “才三年?在你眼中这三年就那么不起眼?”康音韵有些恼怒,却不知道这份怒是源自何处,她准备起身,不料被习嵘一把扯住。   习嵘的力道很大,虽然他只是下意识不让康音韵走,但是却弄疼了她。康音韵是本能的反抗,因为手上疼,她甚至大声喊了一句。   抵抗间康音韵打翻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   杯子磕到地上碎裂,刺耳的声音让习嵘冷静了一点,他道了一声抱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康音韵没有回答。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抱歉,我想我要走了。”康音韵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咖啡馆很复古,是康音韵从前从前最喜欢那种小地方。今天这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所以安静地可怕。   康音韵走出咖啡馆的时候紧紧攥着自己那个挎包,她几乎是每走几步就被车流给吓得停住了脚步。   现在正是D市下班高峰期,而这家咖啡馆几乎就在市中心的位置。   几乎习惯了日本交通规则的康音韵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是在逆向行走。迎面刚好是一辆小轿车,康音韵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扯开。   “对不起。”习嵘的声音从康音韵头顶传来。   康音韵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经历什么,她惊魂未定但不忘道谢,随后挣脱了他。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霓虹灯就在康音韵的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喇叭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习嵘问。   康音韵摇摇头。   她不知道,从下飞机那一刻她就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何方。她现在不能冒然回家,至少需要编造一个谎言之后才可以回去。而她和D市的所有朋友都没有联系了,她在出租车上好不容易有点头绪之后就被眼前的人拦住了去路。   所以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我带你去酒店休息吧。”习嵘说。   康音韵想了想,随后点点头。   习嵘注意到康音韵身上几乎没有任何行李,于是在去酒店的路上去了一家百货公司。   他依旧是一个非常周到的人,他带着康音韵去挑选了一些换洗的衣服以及需要用的东西,随后再带着她去了酒店。   很凑巧去的那家酒店就是下午出租车司机口中的陆隆。   习嵘想伸手摸摸康音韵的脑袋,和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但手刚举起来就干干地顿住。他不想太过于冲动的,以免她逃跑。既然人已经在他的地盘,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康音韵走在习嵘身侧,她好奇地打量这个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以前她还在D市的时候这个酒店并没有全部完工,没想到今天却是这样一派繁荣的景象。   早早的就有人准备好了康音韵的住所,习嵘接过一个人手上的磁卡之后带着康音韵去乘坐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康音韵不知道该和习嵘说什么话,从前都是她推着他四处张望,现在是他带着她。   习家人一直都觉得康音韵是一个克星,因为她的出现,习嵘好端端地就摔断了双腿,也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习嵘这个家族继承人准备放弃习家的一切。   康音韵不想再回忆,她扶了扶额,刚好电梯门打开,她让习嵘先进了电梯,随后等到她要进去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冒冒失失的人撞了一下。那人正在打电话,连忙朝康音韵道了声抱歉。康音韵没有在意,倒是习嵘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好。   不仅仅如此,习嵘准备按电梯的时候又被那个人一把抢先了。很凑巧,刚好都是二十八层的。电梯里只有三个人,因为康音韵实在不知道应该和习嵘说些什么,所以很静谧。不过很快这个静谧就被打破。也是那个人,他本来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放得很低的,不过突然因为激动还是什么就放大了声音:“二哥现在出发去叙利亚了?你在开玩笑吗!”   随后康音韵就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我草!虽然你是我的情敌,但是二哥是我的。”   那人咳了咳,意识到可能有点不礼貌,随后压着声音,“情敌个屁,别自作多情了,我会找个时间回家的。再见!”   随即挂断了电话。   康音韵有点想笑。   很快电梯就到达目标楼层,也很巧,这一路都没有人再搭这部电梯。   接下去甚至有更巧的事情,那个人就住在康音韵的对面。   习嵘明显有点不开心,他甚至询问康音韵意见,问她要不要换个房间。   五星级的总统套房,还需要换?   康音韵摇摇头,说自己累了一天了,很困。   习嵘了然,写了一串号码给康音韵,“有需要打我电话好吗?”   康音韵敷衍地点点头。   送走习嵘之后飞奔着要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岂料屁股还未贴上那柔软的沙发就被一阵门铃声给打扰。   康音韵以为是习嵘,有点不耐烦地开了房门,岂料竟然是对门的那个冒失鬼。   “哈喽,不认识我了吗?我们搭一部飞机的。”   康音韵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人,奈何脑海里没有一点线索。   不过这样看来,这个人长得确实不错,好像有几分眼熟。   冒失鬼接着道:“有个空姐将果汁洒在我的身上。”   这样一说康音韵就有点印象了,她想起之前在飞机上的时候,于是扯了扯嘴角,“好巧。”   “介意我进去吗?”那人往里头指了指。   “介意。”康音韵面无表情。   她现在想做的事情是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计划一下接下去的事情。   “OK,拒绝地真彻底。我叫魏君瀚,老实说我现在有点麻烦。”那人说。   康音韵将门打开一点,示意这位魏君瀚先生先进来,“介意我做一件事么?”   还未等魏君瀚反应,康音韵已经一把抓起人干脆利落地来了一个过肩摔。   只听一声尖叫,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趴在了地上。   “很好,攻击能力为零,你可以爬起来了。”康音韵潇洒地蹲在人面前说完,随后起身关了门。   魏君瀚挣扎着怕了起来,一脸地幽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每个人都需要一点危机意识的,况且你是陌生人。”康音韵边说边往沙发上走去,“凭我第六感,你所谓的麻烦应该是一个女人吧,躲一时可以,你还想躲一世吗?”   魏君瀚刚想开口解释,但是康音韵又快了一步,“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咱们还是陌生人,没有必要客套。套房那么大,你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她已经不想搭理任何一个人看,此时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魏君瀚无奈地拿起遥控器按电视。   还真让人说中的,他的麻烦的确是一个女人。   康音韵还真的没有搭理人意思,她自顾自倒腾着包包里的东西,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包包,里面放的东西不多。   这些东西都是康音韵当时去日本时带的,三年时间,包包里的东西有些都已经过期了。   康音韵拿来了垃圾桶,她将不要的东西都扔到了垃圾桶里,最后一桌的东西只剩下几张卡片。   魏君瀚看着康音韵拿着卡片发呆,完全不像刚才那股潇洒的样子,问:“刚才那谁谁不是你的男朋友吧?”   康音韵闻言送给魏君瀚一个白眼球。   “啊,关系复杂。”   “闭嘴。”   “我为女人头疼,你为男人心疼。咱们其实可以聊天的。”   “无话可说。”   “你叫什么名字?”   康音韵没有搭理魏君瀚,她随意地将那几张卡片扔回去包里,然后拿了桌上的一瓶饮料喝。   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她现在去泡澡也不合适,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康音韵问:“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康音韵。”   “音韵,你的名字和我工作有点联系。”   说实话康音韵并不是很好奇他的工作,但还是问,“音乐?”   “对!”魏君瀚只差起身欢呼了。   康音韵也有点被他的样子弄笑,突然想起下午在机场看到的牌子:浩瀚宇宙,唯爱君瀚。   “你是艺人?”康音韵眯着眼睛。   016   魏君瀚鼓鼓腮帮,随后点点头,“我算是半个演艺人士。”   于是当着魏君瀚的面,康音韵开始拿出手机,“魏君瀚?是哪一个魏?”   魏君瀚耐心地告诉:“嗯,魏君瀚,魏国的魏。”   康音韵手指顿了顿,倒是觉得的确很巧,这个人还和魏曾悠同个姓氏。   千万不要说她孤陋寡闻,实际上是她真的很久没有太多关注国内的演艺新闻。一来她不是一个追星的人,二来那个世界本来就离她很远。   可是当搜索栏跳出一堆一堆关于魏君瀚的新闻时康音韵开始仔仔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开什么玩笑,我可以要个签名吗?”   魏君瀚说好,甚至准备找纸和笔,随即又被康音韵阻拦,“我是开玩笑的。”   “一点都不好笑。”魏君瀚撇撇嘴。   魏君瀚在国内的人气不算太低,他是一个音乐创作人,因为和大牌女歌手传出绯闻,所以知名度直线上升。有了一定的曝光度之后了解魏君瀚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于是大大小小的报纸都开始挖人隐私。深入了解之后外界开始疯传魏君瀚家族有多少多少的身家,人身份是多么多么的尊贵,根本不需要和明星传绯闻来博取曝光度。这一点直接或者间接地让他的粉丝数量攀升,一度是话题榜上的领军人物。   对此魏君瀚也的确是不在意的。因为他的身家的确不是因为演艺收入。   康音韵本还觉得魏君瀚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一想这个人再怎么也不应该待在自己房内,于是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魏君瀚也无法,只得讪讪离开,他走的时候还刻意露出委屈的表情,让康音韵有那么一刻被糊弄。魏君瀚和魏曾悠似乎还真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露出这种委屈表情的时候。   魏君瀚走后康音韵重新拿出包里的卡片。   康音韵不算是一个特别恋旧的人,从小追她的男生就很多,以至于她觉得很多异性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烦恼。直到她遇到习嵘,相识,相恋,这一切都水到渠成。这些卡片都是习嵘给的,有圣诞祝福、生日贺卡、新年快乐……他喜欢用贺卡的方式来送祝福,卡片都非常精致,虽然有些掉色。   康音韵扔掉过很多东西,唯独这几张卡片留下,因为方便吧,随便塞在哪个角落里都可以。   不再执着于眼前的卡片,康音韵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泡澡。   魏曾悠是一个对生活挺有追求的人,之前在日本宅子里的浴缸就是一样。那个浴缸是直径三米的圆圈,浴缸底部有按摩的装置。每次魏曾悠累极的时候都会泡一个澡,随意往水里撒一些精油,然后就是一副活色生香的场景。   在魏曾悠身边待久了之后,康音韵的很多习惯也和他很相似,比如开着轻音乐躺在沙发上放松。   有时候康音韵想起来都觉得,如果第一次见面她不那么大胆,或者干脆拔腿就跑的话,未来那么多时间里就应该不会和魏曾悠纠缠不清。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么的单纯。   仿佛是心有灵犀,远在另外一个国度的魏曾悠也想起同康音韵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同样是水,他看到一个女孩子站在小桥边跳舞。   显然魏曾悠早早地就认识康音韵。   “快些进来,你吩咐的夜宵已经准备妥当。”邵卿朝甲板上的魏曾悠喊。   魏曾悠闻言进入船舱。   这是魏曾悠手上一艘最普通的货轮,刚好今晚要去越南。   “龙泽能应付妥当么?话说这次我的心都一紧一紧的。”邵卿嘴里含着一块三文鱼,说话的时候有点模糊不清。   魏曾悠不喜欢生食,与邵卿不同,眼下他的面前是一碗地地道道的中式炸酱面。   晚上同千湄用餐时他的嘴巴基本上没有多少在吃上,而是不断地和那个女人建立一份相互信任的关系。这是魏曾悠的一步棋,而千湄则是他的一个棋子。   “龙泽完全可以为我拖一周的时间,还有千湄,她至少可以配合龙泽演一场。”魏曾悠左手夹着面,完全纯爷们的方式吃东西。   邵卿一听千湄的名字总觉得哪里哪里都不舒服,他是站在康音韵一边的,即便觉得那个女人是红颜祸水,“你可别假戏真做。”   魏曾悠眉一挑,“假戏真做也是龙泽。”   几乎人人都知道龙泽是魏曾悠身边最贴身的保镖,魏曾悠去哪里,他的身后都会跟着龙泽。所以道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说法,凡是见到龙泽,那么魏曾悠就在不远处了。龙泽这样一个得到魏曾悠重用的红人,自然容易成为被收买的目标。   可是这三年,一切都风平浪静。   “但愿。”邵卿说。   坦白来说,今晚魏曾悠去果敢是一个非常临时的决定,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魏曾悠要的就是这种神不知鬼不觉。   魏曾悠对外界宣称自己会在不久后亲自到果敢同刀疤交易,这一语激起千层浪,从来也没有哪个人交易的时候需要那么高调。但是情况特殊,所以魏曾悠需要高调,他需要吹响远征的号角。   这趟水路,魏曾悠先去的是越南。货轮会带着魏曾悠一行人抵达越南,而后魏曾悠又将启程缅甸,最后是目的地缅甸果敢。   魏曾悠皱眉看着邵卿吃完三文鱼之后又喝了一杯可乐,然后淡定地吃着自己的面。   邵卿见魏曾悠吃面时这幅满足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快让我尝一口!”   魏曾悠没有理会邵卿,自顾自吃面。   可这会儿在邵卿的眼中,魏曾悠的那碗面应该是人间美味,越得不到越想要,于是又开口:“就一口就一口!”   “滚开。”魏曾悠说。   邵卿难过地瞪着眼前这个可恶的人,不就是一口面嘛!他也叫人给自己煮去。于是前一秒忧伤后一秒想到点子的人一溜烟就从魏曾悠的眼前消失。   货轮行驶过台湾边界的时候魏曾悠已经睡过一觉,他出了船舱来到夹板上。外头守着的都是魏曾悠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他朝几个人打过招呼顺便问他们累不累。都不是客套问问的,魏曾悠脸上的表情非常真诚。   出发不过八个小时,这些个专业保镖怎么会觉得累,各个都说自己现在精力充沛着。魏曾悠笑着微微点点头,随后一个人往栏杆那边走去。   也不知道是谁将魏曾悠塑造成了冷酷无情的形象,实则最亲密的几个人才知道,魏曾悠的性格非常好相处。魏曾悠几乎是不怎么发脾气的,手下做错事情之后他会孜孜不倦地教导人下次应该怎么做,而不是将人踢出。   他是一个喜欢笑的人,因为长得比较柔美,所以很多人要将他的笑意曲解。或许是这一行没有一个人是真实的,所以即便魏曾悠是真实的样子,也没有人认为他是真实的。   康音韵就总会说魏曾悠看起来不够真实,他只是笑脸相对,更多的解释也无法让她觉得真实。   反倒是邵卿,别看他一脸的无害,如果真的发起狠来,那可比魏曾悠残忍一百倍。可康音韵总觉得邵卿是最真实的那个人,其实邵卿有几分是真实对待她的?   魏曾悠的个子实在太高,所以邵卿站在他的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小不点,倒是穿上高跟鞋后的康音韵站在他身边是绝配。   魏曾悠抬头看了眼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随即胃里一阵翻涌。经常游走于各个国家,魏曾悠对于乘坐交通工具已经无所谓,不过他不大喜欢坐船。   晕船是一件无法克制的事情,魏曾悠趴在栏杆上面狂吐,没一会儿就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很快有人小跑了过来,魏曾悠抬起头的时候那个人将手上的湿巾和水杯递给他。   魏曾悠难得没有道谢,他看着不远处的台湾海峡。   台湾那个地方是属于中国的一部分,可她却像康音韵,明明在他的手底心,却一再想要逃离。他给了她太多与众不同,可是她仍旧觉得他不好。真就放手了,她还会需要他么?答案很有可能是否定,所以魏曾悠从来没有想过放手。   “需要药吗?”那人问。   魏曾悠摆摆手。   什么药都没有用。   017   明明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   康音韵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干脆起身。   陆隆大酒店坐落在D市最繁华的地段,从二十八层望向整个城市,会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康音韵圈着腿坐在落地窗前,身旁是一杯红酒。整个套房没有开一盏灯,她就这样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她一直都是很喜欢看风景的人,至今看过最神奇的莫过于魏曾悠办公室前面的那座火山。有时候康音韵都会搬着凳子欣赏那座火山冒烟,好像是在欣赏一场盛世,总会让她觉得自己活着可真好。   日本这个小小的地方有太多的天灾,康音韵在这三年内感受过的地震就不下十次。也都很巧,每次地震魏曾悠都在她的身边。   有一次她和魏曾悠在一个民宿里的时候感受过什么叫做地动山摇,那是康音韵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地震,她的脑海里迅速飞跃国内某个重灾区伤亡无数的场景。她当时很害怕,整个人仿佛失重一般唯一的意识是扯着魏曾悠的衣角。   魏曾悠紧紧的抱着她,他贴着她的脸颊告诉她不要害怕。那也是康音韵第一次和魏曾悠出门,他带着她去乡下的民宿游玩,告诉她日本这个地方其实很小。   每次出门魏曾悠身后总是会跟着几个人,他们或者是在另外一辆车上,或者干脆是他们的司机副驾。康音韵起初的时候还是非常不习惯的,到后来就只有她和魏曾悠单独一块的时候她会追问那些人怎么不在。魏曾悠笑说他们在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说完已经对她动手动脚。   明明昨晚她还和他依偎在一起,怎料现在她已经在中国。说实话她有点不习惯。总统套房很宽敞,有舒适的床,有宽广的视野,可是这个地方很陌生。   康音韵小小一个人住这样一间套房显然有点不搭调,不过她一向知道习嵘出手阔绰。   习嵘和魏曾悠对待事物的态度是非常不一样的,就拿这间总统套房来说,要是魏曾悠的话,他是怎么都不会选择。魏曾悠从来不是一个浪费的人,或许是在日本生活久了,他就连扔一个瓶子也要将瓶盖子和瓶身子分开来扔。魏曾悠是一个环保意识极强的人,他不会浪费任何东西。   可是习嵘不一样,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好,对金钱的概念几乎没有。对他来说,只要可以用钱得到的东西都不算是问题。   康音韵承认自己在下午时分见到习嵘的时候是惊喜的,可是更多的还是难堪。曾经隔着一面镜子,她看到他就站在外头,那时候她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甚至想过自杀,可如今呢?她甚至会在这个大半夜思念起魏曾悠。   康音韵将自己平躺在地毯上,她身侧就是半个D市,这样她可以想象自己就在这座城市的半空中。可是康音韵还未享受足够,突然听到套房的门被人打开。   是很轻微的声响,那种电子卡刷开门的声音。   康音韵赶紧将自己退到沙发旁边。   她趴在地上听着动静。   其实算起来,她在日本时候学了很多防身的招数,都是魏曾悠手把手教的。魏曾悠说这些东西希望康音韵这辈子都不要用到,可是她必须要学。不仅如此,他还教她怎样使用枪支,怎样使用匕首,怎样使用拳脚。康音韵虽然很排斥那些东西,却可以将那些东西学得有模有样,如今一个壮汉都有可能不是她的对手。   康音韵听到房门被打开,随后有人进来。   虽然地毯吸走大部分的脚步声,但是可以确定的时候此时进入房间的只有一人。她现在不能确定那人是谁,也不能确定那人的用意为何。   以沙发掩护,此时康音韵只能趴在地上。很快就听到那人的脚步往往卧室走去。   总统套房很大,客厅的这一面有一面270度的落地窗,而卧室在很里面的位置。康音韵的脑海里迅速想象着各种可能性。   现在是凌晨二点左右,通常这个时候的人都是深眠状态。幸好她并没有开灯,也或许是她没有开灯的缘故,让人以为她此时正在睡觉。   康音韵微微抬头,看到一个男性背影。   不过显然这个闯入房间内的人并不聪明,如果是上次在日本,一点迷药就可以让个她不省人事。只有一个人,这显然要好办很多。假如这个人和龙泽有着相当实力的话她就无能为力了,可是这个世上还有几个人有龙泽那样的本事?康音韵权衡了一下,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康音韵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快速起身拿起地上的酒瓶。   如果力道控制地足够,只要将酒瓶对准后脑勺一下就可以让昏迷。她手里紧紧地握着重量不轻的红酒瓶,亦无声无息地跟在那个人的身后。   黑暗中,卧室的门刚好是关着的,那人的手握在门把上轻轻的转动,正在他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康音韵手上的瓶子已经准确地朝他的后脑勺砸过去。   随着一声闷哼和撞击声,那个人成功地倒在地上。   康音韵没有懈怠,她将酒瓶重重地砸在地上,立即取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片抵在那人的动脉上。   眼下康音韵的姿势是将这个人的一只手折过来放在放在他的背上,然后她用自己的一只腿抵在那人的后背上。   显然趴在地上的这个人已经有些晕眩,康音韵腾出一只手将那个人脸侧过来一些让自己看到,随后她皱了皱眉。   居然是那个魏君瀚?   “痛……”魏君瀚呻|吟。   康音韵挪开了自己腿,厉声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小姐姐……我不是坏人……”   康音韵皱着眉坐在魏君瀚的面前。眼前的魏君瀚被她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要我怎么证明,你可以打个电话给经理啊保全啊,酒店就是我家开的,我想有房卡并不是一件难事……嘶——我头好痛!”魏君瀚一脸的痛苦。   “自找的。”康音韵还是有点不太确定,她准备打个电话给酒店客服,但一想又觉得不妥:“我怎么确定酒店人员不是给买通了呢?”   “我去!那你怎么不打110!”   康音韵一听还真有点道理,于是又准备打电话报案,岂料拿起电话的时候连忙被魏君瀚阻止:“别别别,警察来了我就真的没脸见人了。康音韵你干脆打个电话给我大哥吧,魏曾悠你应该最相信的吧,我是他弟弟。”   这下康音韵就有点震惊了,“弟弟?”   她可从来没有听过魏曾悠还有什么弟弟。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康音韵点点头。   魏君瀚观察着康音韵的脸色,他故意扭了扭被捆绑着的身子,“你快打个电话给魏曾悠吧,我被绑着很难受。”   康音韵在听到魏曾悠这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松懈了下来,眼下纠结到底要不要打这通电话。现在凌晨三点不到,日本也就快了这里一个小时的时间。   “请问你半夜闯到我这里有何贵干?”康音韵挑着眉问,她这个表情绝对的复制魏曾悠。   魏君瀚叹了一口气,真诚地说:“我准备绑架你。”   018   康音韵听后忍不住噗笑出声,“你确定?”   “显然我低估了你的能力,不过我没有恶意,真的。以我男性的能力发誓!”魏君瀚一脸的歉意。   康音韵不再说话,她起身解开魏君瀚身上的束缚。   魏君瀚如释重负,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随后尖叫了一声,“肿起来了!是不是流血了呀!”   康音韵扔了一个白眼球给他。   经过这样一折腾,康音韵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困了,她躺在沙发上对魏君瀚说:“你要绑架的话随便,不过先让我眯一会儿。”   “喂!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吧!”魏君瀚居高临下看着这个闭着眼睛的女人,随后又摸了摸自己后脑上面肿起的一块,难过地皱起一张脸。见人已经平稳了呼吸,魏君瀚愤只得一个人愤地走到卫生间检查自己的伤势。   镜子里的男人细看起来的确和魏曾悠有那么几分神似,可是他并不是魏曾悠的亲弟弟,严格来说他应该叫魏曾悠一声堂哥。   D市的魏家像康音韵这种不八卦的人或许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早年低调的黑道世家,如今渐渐漂白。魏曾悠就是那个家族的一份子,只不过在父辈争权的时候他不幸被扫地出门,后来被日本的王家收养。   早先魏家有名的整齐两兄弟魏整和魏齐,其中被扫地出门的魏整就是魏曾悠的亲生父亲,如今留守着魏家的魏君灏和魏君瀚则是魏齐的儿子。   在这一辈中,魏曾悠与魏君灏同岁但大其两个月,魏君瀚则是魏君灏的亲弟弟,亦是魏曾悠的堂弟。   今天魏家三个孩子之中魏君瀚是最与世无争的,所以他和魏曾悠的关系还算过的去,他和自己那个亲哥哥魏君灏的关系更不用说。   魏君瀚认识康音韵也仅仅是在今天,只是一切都太凑巧了。这个康音韵实在让他有些好奇,于是就让人查了查。虽然魏君瀚并不参与魏家的什么生意,但是对于一些道上的事情他该懂的都懂,有些必要的手段不可以吝啬,因为那可以减少相当一部分的工作量。   魏君瀚打电话让阿翔去查康音韵的时候没想到阿翔很惊讶,他甚至说自己手上就有现成的资料。魏君瀚还没有问这个女孩是不是有什么古怪,阿翔已经大致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个康音韵就是魏曾悠藏在日本三年的女人。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就在自己对门有没有!   这几年是有人提起过魏曾悠藏着一个女孩的,可是魏君瀚从来也没有见过。本来嘛,像魏曾悠这样做生意的有几个会对感情用真,可是这三年来都没有换过女人就耐人寻味了。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对象是自己那神秘的大哥,那么一切都值得探讨。   魏君瀚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康音韵已经沉沉睡去了,他想伸手在人面前挥挥,但一想到这个女孩的拳头,于是摇摇头作罢。   魏君瀚是真的不能想象魏曾悠交女友的品味,他一直觉得这个大哥那副妖孽的样子是没有人可以配得上的,可再一看躺在沙发上的女人,魏君瀚的俊脸皱成一个包子。好端端的大床不睡躺在沙发上,这个人半夜都在干什么?很明显,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大哥一点都不般配!   前几天在日本人的时候魏君瀚还见过了大哥魏曾悠。魏君瀚一想起魏曾悠还让他带一句话给二哥,心里想想就觉得龟毛。怎么办,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二哥。一回家就有得烦,那个二哥不是找他算账就是摆脸色给他看,他真的受够了好吗!他宁愿待在魏曾悠身边,起码这个大哥对他都是笑脸相迎,可不像那个二哥。   魏君瀚倒在沙发想着想着也慢慢地睡了过去,他这一天也累得很。   第二天阳光直接照射在魏君瀚的身上,他受不了那刺眼,半梦半醒地准备起身拉上窗帘,却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慢慢转身,看到一副冰山脸站在自己面前。   吓!   魏君瀚直接跌回沙发,“有病啊!吓死人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习嵘转身坐在魏君瀚对面的沙发上拍拍自己的西装。   魏君瀚躺在沙发上挪了一个身子,将屁股对向那个人。   “我耐心有限。”习嵘道。   魏君瀚生气地坐起,“我跟你不熟,你有必要管那么多么?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女主人都没有开口呢!”   习嵘冷笑,“这种小事我不想惊动魏君灏,识相的话你自己出去。”   “神经病。”魏君瀚眼里根本没有习嵘,“你说的话我原话送还给你。”魏君瀚说着已经拿起小桌上的座机。   习嵘脸色铁青。   习家在D市是大户,家里资产丰厚,可是再怎么,都不能同那魏家相提并论的。再者,魏家如今是魏君灏当家,而习家还是习嵘的父亲。所以习嵘和魏君灏之间还有很大差别的。   魏君瀚这个人一向是没大没小,他天不怕地不怕,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魏君灏给他擦屁股。所以他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态度从来不遮掩,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明显,魏君瀚不喜欢习嵘。   可就在魏君瀚无比骄傲的时候,从卫生间里默默出来的康音韵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脚,“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魏君瀚撇撇嘴,随后跑去了卫生间。   习嵘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他还没有问康音韵这个魏君瀚是什么情况,康音韵已经先发制人:“看来你早就认识他,那么我也就没有什么好介绍的了。”   “他昨晚睡在这里?”   “嗯,如你所见。你有什么事情吗?”康音韵边说边扎头发,她用手将长长的头发起来,再转了几个圈,随后用一条橡皮筋固定在发顶,随即就是一个可爱的丸子头。   习嵘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他定了定神:“我上班路过顺道来看看你,也没什么事。”   康音韵点点头,“不用那么麻烦过来的,这里什么都不缺。”   很客套的对话。   康音韵整理了一晚上钓思绪,她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的心。   也不知习嵘能否听懂康音韵钓疏远,没说几句之后就告辞了。他显然并不担心这个魏君瀚在这里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习嵘一走魏君瀚就从卫生间蹦跶出来,他用食指指着康音韵,然后一脸全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中的样子:“哈!你们之间有□□!”   “S、B.”康音韵鄙夷地对魏君瀚说,随即往餐桌走去。   客房服务已经将早餐送来,但现在已经接近十点,这顿饭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算作早餐。   魏君瀚已经一身清爽,他非常自觉地在餐桌旁坐下,随后拿起土司蘸酱。   康音韵没有搭理魏君瀚,她自顾自喝牛奶吃东西。   “你为什么会回D市?”魏君瀚嘴里咬着一块面包口齿不清地问。   康音韵想了想,随后道:“这是一个好问题。”   问题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被魏曾悠甩了?”魏君瀚疑惑。   “严格算起来应该是的。”   “吓!”   “淡定。”康音韵塞给魏君瀚一片吐司。   其实康音韵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情况。   如果魏曾悠是打算放手的话,那么这个过程也太随意了一点。因为魏曾悠根本没有对她解释过什么,他看起来是那么无所谓,让她回D市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更有昨天下午的那通电话,他的语气里可不是要和她永远分开的意思。   “等等。”魏君瀚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自己还红肿的脑门。   康音韵皱眉。   “听说一周后他会去缅甸果敢交易一批价值不菲的单子,对方危险系数堪比一个核武器。”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他有可能会死吧。”魏君瀚说完舔了舔勺子上的草莓酱,“毕竟他那么高调,眼皮底下,明的、暗的、仇家,所有人都想拿下他。”   康音韵脑袋里还蒙圈钓。   她从来不会在意他生意上的事情,虽然知道他从事的东西非常不好,可是她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   “王冠秋说魏曾悠不是死就是重生,我们都在打赌,你觉得他会不会死?”魏君瀚歪着脑袋看着康音韵一脸的阳光,仿佛是在说这个草莓酱好吃还是那个蓝莓酱好吃。   康音韵伸手挪开魏君瀚靠近自己的脸。   “如果他活下来,那么他的势力会比我二哥更加强大。所以我二哥对这件事也挺关注,毕竟关系到尊严的问题。”魏君瀚说着挑挑眉,“你懂的,男人嘛,都是爱面子的。”   康音韵很想给魏君瀚一拳。   “他将你送回D市大概是不想让你趟这浑水,如果他成功了,那么自然脸上有光。可是失败了,也不用让你看到他的挫样。”   019   魏君瀚自以为是的推论不曾想却让康音韵的心情难以平复,她对魏君瀚的话半信半疑,可是再怎么说,她的内心都不再平静了。   她知道魏曾悠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但是每次他高调做起一件事情的时候都关系到很多问题。   如果按照魏曾悠高调方式的话,那么显然这一次他是有把握的。可是康音韵的心里却莫名其妙非常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康音韵。”魏君瀚喊了一句:“你走神很久了。”   康音韵没有理睬魏君瀚,自顾自打开电视。   久违的中文节目,让人怀念。   魏君瀚挡在电视面前,一脸欠揍道:“OK,虽然你是女超人,但我毕竟在道上排行老三,就算别人不看我的面子,但也要看我二哥的面子!”   康音韵一直听魏君瀚二哥二哥念个不停,倒好奇起人家的大哥,于是问:“你们大哥是谁,很厉害么?”   魏君瀚古怪地看了一眼康音韵:“不是说过么,大哥就是魏曾悠啊,他在我们家排行老大,最老!”   康音韵哦了一声点点头。魏君瀚又道:“你不好奇我二哥吗?二哥也超帅的!”   “抱歉。”康音韵回答:“麻烦让让。”   魏君瀚撇了撇嘴,最后只能识相让开。   而那个被称之为最老的男人此时还在海上吹着海风,这两天两夜的行程,对于一个本身就不喜欢坐船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折磨。   眼下他已经不怎么觉得晕眩,甚至还和人在下象棋。可是对手的棋艺却不怎么样。魏曾悠耐心地手把手教人怎么走棋乃至最后让别人成为自己的对手。   这种感觉很像是当初王雪冬教育魏曾悠的时候。   王雪冬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人,他教育魏曾悠一切,告诉他需要强大。   王雪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严厉的人,他会手把手教育魏曾悠很多事情,却在魏曾悠做错事的时候毫不留情面惩罚。   邵卿一直说魏曾悠在王家的生活简直是水深火热,没有自由。可是魏曾悠却不怎么觉得,他总是笑笑应付别人心里的想法,懒得解释。   “将军。”魏曾悠道。   对面的人懊恼地看着棋盘:“啊?这又是什么招数?”   旁边的邵卿鼓鼓掌,“矢野终于死了!现在换我下!”   魏曾悠自顾自摆棋,却在摆完棋子的时候起身对邵卿说:“你一个人慢慢玩。”   邵卿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尖叫了一声:“看不起我啊!”   魏曾悠没有理会邵卿,原本坐在魏曾悠对面的矢野安慰地拍拍邵卿的肩膀。   从日本到越南西贡走水路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从越南西贡到达刀疤的居住地果敢还需要相当长时间的路途。   矢野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魏曾悠,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精神头不是特别好。矢野昨天是看着魏曾悠吐了又吐,到今天魏曾悠都没有吃下什么东西。   “我比较建议你现在去休息,毕竟接下去还有一大段的路程。”矢野对魏曾悠说。   矢野几乎是除龙泽外离魏曾悠最近的一个人,他是魏曾悠的私人医生,负责照顾他的身体,所以他是最了解魏曾悠身体状况的人,对于这次远程,他是极力反对的。   魏曾悠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矢野继续道。   魏曾悠不理会,可矢野仍旧在念叨:“这海水有什么好看的?”   魏曾悠转身准备远离矢野,怎料没走几步又被人缠着。   矢野耐着性子对魏曾悠说:“我说话你有听进去吗?要不你去喝点清粥也好。”   魏曾悠刚想走,却又被矢野拦着。   魏曾悠也不发脾气,笑笑对矢野道:“你闭嘴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矢野一看魏曾悠的脸色就知道现在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叹了一口气,“你……算了!”   说完恨恨地甩袖离去。   被矢野这样一念叨魏曾悠倒真的觉得有点头疼。   魏曾悠靠在栏杆上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心想这个时候如果有个人给他按按就好了。以往在家的时候魏曾悠很喜欢枕在康音韵的腿上让她按摩,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康音韵的专属。康音韵是一个非常心灵手巧的人,她的那双手不仅能消除魏曾悠的疲乏,也非常的有创造力,她可以一条简单的绳子变化多端,偶尔也会做一点稀罕的工艺品。   魏曾悠很清楚康音韵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她不怎么戴首饰,就一双素素的手总看得魏曾悠不舒服。他觉得这双手上一定要配点什么东西,这个念头一直是在脑海里的,所以每次有一些好看的宝石时总会想着给她打磨个戒指。他送过很多首饰给她,但终究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戒指。直到他将自己母亲的戒指拿出来,他才惊觉这个东西是那么的适合她。   那天早上他鬼使神差地将母亲的那枚戒指给她戴上去,没有料到自己的心居然“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像是偷偷海誓山盟,让他紧张又害怕。   魏曾悠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随后发自心底的一笑。   他现在可真的很想念自己的韵儿。   康音韵离去时没有带走一样抽屉里的首饰,但是那枚戒指一直戴在手上。   阳光下的戒指会发光,康音韵一直在打量这枚戒指,以至于一旁的魏君瀚终于忍不住:“有什么好看的?这个戒指丑爆了!”   康音韵毫不留情面拿起桌子上的勺子砸向魏君瀚。好在魏君瀚躲得快,他摸摸自己的小心脏,对康音韵一脸的嫌弃,“别那么粗鲁好吗。”   眼下他们正在一家咖啡馆内,因为魏君瀚有个采访的通告,而这个地点就是临时摄影棚。   拍摄还没有开始,魏君瀚的经纪人一直在和那个节目的制作方在争执,原是那个节目主持人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这是康音韵第一次接触所谓演艺明星的东西,不免是有些好奇的。所以当魏君瀚提出要不要去玩玩的时候她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下来。可来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无聊。   魏君瀚说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等待上面,等待化妆,等待出场,等待通告。康音韵同情,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难。   所有一切准备妥当,那个主持人终于在魏君瀚经纪人发飙的时候赶到场。   魏君瀚笑笑,让康音韵再等一个小时。   魏君瀚坐到镜头下之后那个经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手上拿着一个超大屏幕的手机,随后来到康音韵面前坐下。   康音韵听魏君瀚称呼的经纪人为朱姐,于是朝人打了声招呼。   朱姐的穿着很有品味,她的身材亦是很有味道的那种。康音韵觉得,看一个女人从身材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一二,二十一世纪,大部分的优雅女人都不会太过于肥胖,顶多是丰满韵味。而魏君瀚这个经纪人的身材是康音韵非常的喜欢的,不胖但是有点肉,这种身材穿旗袍最好看。   这种身材或许是魏曾悠最喜欢的,他总会让康音韵胖一点,再胖一点,这样摸起来会有手感一些。   “你好啊,第一次见。”朱姐朝康音韵打了声招呼。   康音韵微微笑着朝朱姐点点头。接下去两个人就相对有些无言了。   朱姐一直低头摆弄手机,康音韵注意到她的眉头只要稍微一皱,那两条眉毛就变成了一条线。朱姐波浪形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长得并不是特别好看的那种,但属于越看越有味道。   康音韵对电子产品这种东西向来兴趣不大,所以手机从来都是放在包里的。可这个时候她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直将手机放在自己眼前,甚至时不时要划开锁看一看。   这次康音韵放下手机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朱姐盯着自己看,于是她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介意我看看你的戒指吗?”朱姐小声地说。   场内因为正在录制中,所以说话不能大声。   康音韵很坦然,她将戒指摘下来递给朱姐。   朱姐小心翼翼地接过戒指,然后静静地端详着。这次她抬起头的时候看着康音韵的目光完全不同了,她将戒指重新还给康音韵,然后说:“好好保管它,这枚戒指意义非凡。”   020   康音韵将戒指重新戴上的时候也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她刚想问问朱姐话里的意思。朱姐已经拿起包准备离开。   “帮我看着点那个小子,最近绯闻有点多啊。”朱姐笑着拍拍康音韵的肩,说完之后就踩着那双恨天高走了。   朱姐手下的艺人不止魏君瀚一个,所以在行程安排上片刻不得耽搁。这头魏君瀚都安排完毕了,她也要赶着到另外一个艺人那里。   魏君瀚今天只有这一个通告,采访结束之后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康音韵反正也无聊,于是就当起了观众。   无疑坐在镜头下的魏君瀚是优雅的,他不说话的时候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文艺气质。康音韵看着看着就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她那个爱教育人的爸爸身上也有这种文艺的气质。   在日本的时候她隔一段时间都会打个电话回家,而一年之中只有春节那段时间才被允许回D市。   每次康音韵回家的时候是乘坐魏曾悠的私人飞机,她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回家,魏曾悠并不会尾随。可即便他不尾随,她在D市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回家呆的时间通常都不会太长,最多最多一周,一周之后康音韵又会乘坐那架私人飞机重回日本。   上次康音韵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妈妈旁敲侧击她大概什么时候会结束学习,她怎么回答得出,于是就随意带过了这个话题。眼下她该要细细想想,怎么样来将这个谎圆好。   虽然她不知道魏曾悠当初用的什么方式让校方领导都主动到家里劝父母同意她到日本留学,但是这一次她又该用什么理由来结束这段留学?   康音韵心想自己如今可是一个谎话高手,她可以在魏曾悠面前表演地天衣无缝,那么也可以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好好表演。于是她将目标定在了魏君瀚身上。   如果魏家真的很厉害的话,那么魏君瀚这个宝贝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魏君瀚结束采访后接了一个电话,他接电话的时候慢慢踱步到窗边,康音韵远远等着,眼见着魏君瀚原本无害的脸变得阴沉,然后又从阴沉中散发光彩。   很快魏君瀚就挂断了电话,他走到康音韵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说:“你想不想见我大哥?就现在。”   康音韵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魏君瀚已经牵起她的手,“呦吼!太刺激了!”   显然魏君瀚自己YY地太过头。   康音韵一把甩开魏君瀚的手,眼底带着请勿靠近。   “怎么?”   “这不是玩笑。”康音韵说。   “我当然知道,这可是我红洛奇叔叔打来的电话,他从来不跟我开玩笑。”魏君瀚摊摊手。   康音韵盯着魏君瀚看了几秒,她有些懊恼。自己前一分钟还在想着如何编造谎言得以进家门,现在却又在摇摆要不要去见魏曾悠。她才从魏曾悠身边摆脱不是吗?可谁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摆脱?   而接下来康音韵几乎觉得自己做了生平最大的一个决定,她看着魏君瀚,眼底似乎还带着什么道:“还等什么。”   康音韵知道自己太疯狂了,她根本没有细想就依照自己的心做了决定。   坐在车子上的时候康音韵还是满满的紧张,以至于她要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平复。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好像是赶赴一场生死盛宴。当她听闻魏曾悠这次一次交易的危险,当她知道手上戒指的珍贵,当她知道自己在想他,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魏君瀚双手握在方向盘上面,他带着康音韵在高速上玩命狂奔。他说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码头,因为魏曾悠就在中国D市境内的海面上。   一路上魏君瀚都在发表长篇感概,无非是羡慕嫉妒恨。他和邵卿很像,却又很不像。邵卿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无拘无束,而魏君瀚似乎总带着些顾忌。   康音韵没有做太多的看法,她整个人都还有点懵。   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康音韵惯性向前倒去,随后又坐正身子。   亲眼所见有车突然横穿阻拦,康音韵知道那辆车属于谁。就在昨天,那辆车也以这样的方式拦截了她乘坐的那辆出租车。   康音韵对魏君瀚道了一声,随后下车。   那头的习嵘也开了车门下车。   已经是夕阳西下,没有车辆的大道上康音韵的对面是那个曾经分外熟悉的习嵘。夕阳将习嵘的影子延伸地很长,康音韵看了看那道影子,对习嵘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对吗?”   这完全是康音韵的第六感,她直觉习嵘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个人一直没有将他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如若不是她亲眼所见他脸上露出的凶光,她会一直以为他是纯洁无瑕。   其实她还是有一堆问号的,可面前这个人终究让她不再有那么多的求知欲。   风尘仆仆的习嵘点点头。   习嵘很高,但还是比魏曾悠矮一些。他的性格其实并没有魏曾悠那么好相处的,但对康音韵却是百依百顺。康音韵知道自己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人,可是如今她的心真的不会再为他悸动。剩下的,只是那种对以往的感慨。   “那么请不要阻拦我。”   魏君瀚靠在车内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他再熟悉不过,可以说曾经真的无话不说。   魏君瀚也记不清习嵘和自己认识的第一天是什么时候,总之早年习家和魏家常年有往来,加之魏君瀚和习嵘同岁,所以他们似乎理所当然要被安排在一块儿玩耍。   小时候魏君瀚还经常会说习嵘有点难搞,后来一起上学,两个人几乎成了学校里的霸王。再来到了初中,两个人更像是一对亲兄弟。   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再有往来的?魏君瀚也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高中以后吧。他们都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的东西,也都知道对方扮演的角色,于是一切都开始变得假惺惺。这是魏君瀚不再同习嵘往来的原因之一,他真的不喜欢友情中间夹杂太多利益。   康音韵上车后魏君瀚发动车子,他习惯性无视习嵘,所以根本不在意他脸上有些什么。   “还要多久。”这是康音韵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魏君瀚看了看前方,然后咧嘴一笑,“两分钟。”   两分钟后,魏君瀚准确无误停靠在一辆直升机前。   “什么情况。”康音韵指了指眼前的直升飞机。   魏君瀚朝康音韵眨了眨眼,“更换交通工具。”   天知道魏君瀚这厮开飞机的时候有多骚包吗?所以很高兴这次飞行并不是他驾驶。坐在直升飞机驾驶座上的红洛奇朝魏君瀚飞了一个手势。   魏君瀚幽怨地看了驾驶座上的红洛奇,然后对康音韵道:“真可惜不能耍帅。”   康音韵没有理会魏君瀚。   倒是眼前的这个红洛奇,康音韵印象深刻。   红洛奇一直是在帮魏曾悠做事的,他的年纪几乎可以做魏曾悠的父亲,但依旧矫健。   虽然康音韵见到红洛奇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几乎都在帮魏曾悠处理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康音韵一直觉得,魏曾悠对这个人的信任似乎超龙泽和邵卿。   “系好安全带,坐稳,准备起飞。”红洛奇道。   当康音韵坐在窗边俯瞰整座城市的时候,或许还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于此同时,货轮上的魏曾悠正在等待自己思念着的那个人儿。   从下午开始,魏曾悠几乎一直站在迎风的船头。矢野急得想要跳脚,那么大的一艘货轮,从船头走到船尾都要好一会儿工夫。   “你还不进去休息一下吗?”矢野皱着眉站在魏曾悠身后。   魏曾悠的视线一直放在半空,他对矢野说:“你怎么那么能催,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累?”   矢野气得发笑,“我都睡了一个下午了我!”   “啊——时间过得可真快。”魏曾悠感慨。   夕阳就西下了,在海上看太阳可真是美轮美奂。魏曾悠觉得那个蛋黄怎么可以那么大,和他平常的见到的都不一样。真美。这是魏曾悠第一次看这种景色,他从来不喜欢坐船,即便上船了也一直呆在船舱内。   太阳几乎整个掉到海里面去的时候魏曾悠看到了天边的一个黑影,他笑得愈发开心,对矢野说:“我接下来的时间里大概都见不到你了,真好。”   矢野还有些疑问,就见一辆直升飞机带着狂风来到了他的头顶上方。   驾驶员显然非常老练,他开着直升飞机毫无难度地停在货轮的一处空地前。   螺旋桨扇出来的风将魏曾悠和矢野身上的衣服都被吹得不成形,魏曾悠的心情看起来非常好,他走到飞机面前等待着某人出现。   可随后率先从飞机上下来的一个人却让魏曾悠皱了皱眉。   魏君瀚朝魏曾悠张开双臂大声呐喊:“大哥!我来啦!”   魏曾悠却是直接略过了眼中这个热情洋溢的人,他快速地跳上直升机,在见到机舱上那个奋力解开安全的人时似乎松了一口气。   康音韵还在纠结,这个安全带到底怎么解?魏曾悠却已经按住了她的脑袋,他先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不受控制低头就是一个狂热的吻。   021   魏曾悠接吻的时候是那么的专注,他的舌探到康音韵嘴里卷起风暴。没有一会儿康音韵整个人就有点发软了,她的手紧紧地捏着魏曾悠的衣角,直到他离开才得以正常呼吸。   “真是美妙。”魏曾悠一只手扶住康音韵的后颈,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   他同她对视,嘴角微微勾起。   不料“咳咳”一声打断了魏曾悠心里的狂潮。   康音韵反应过来之后也一把推开魏曾悠。   坐在驾驶座上的红洛奇转过身朝魏曾悠飞了一个手势眯了眯眼:“Ok!安全抵达!”   魏曾悠歪了一下脑袋,朝人做了一个滚开的手势。   红洛奇没有发表多余的意见,他下飞机的同时魏曾悠正细心地帮康音韵解开安全带。   康音韵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人心里也是各种复杂,她轻轻抬手握住魏曾悠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魏曾悠怔了一下,随后抬起头。   他看康音韵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依旧美得让人讨厌。康音韵准备伸手捂住他的眼,但是他的速度更快一些,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同下飞机的时候夹板上已经有了一堆的观众。   邵卿的下巴简直就要掉到地上去了,他张着嘴指着康音韵“你你你”了半天不能组织出一句完整语言。矢野眯了眯眼,几乎是一瞬间理解了魏曾悠康刚才话里的意思。魏君瀚一只手搭在红洛奇的肩上,一只手捂住自己小小的心脏,一脸的羡慕。   魏曾悠直接无视眼前一帮人,拉着康音韵就直奔船舱内的套房。   康音韵被魏曾悠推着向前走,一路上几乎已经将船舱内的一切看了个遍。巨大货轮的夹板上满满的集装箱叠加,场景相当壮观。而船舱内则堪比一个豪华酒店,里头该有的东西都有。   魏曾悠双手按住康音韵的肩膀继续向前,他高了康音韵那么多,影子几乎都将她覆盖。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到达最后一扇门前的时候,魏曾悠按着康音韵的肩膀刹车。   魏曾悠并没有打算开门,他将康音韵转过来靠着门面对着自己,低着头和她平视:“给你一个机会主动吻我。”   康音韵看了一眼魏曾悠,随后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将唇贴上了他的。   很单纯的嘴碰嘴,与之前魏曾悠那般狂热完全不同。   康音韵快速亲吻完魏曾悠后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她的心跳居然飞快。   魏曾悠环抱住康音韵的细腰,叹息般也在她脖颈处埋首。   他前前后后计算了很多很多东西,但是都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竟然是如此美好。   魏曾悠有些激动,他张开嘴亲吻在康音韵的脖子上,然后辗转到她的耳后含住她的耳垂,最后贴着她的脸颊来到她的唇。   “再给你一个机会。”魏曾悠轻声道。   康音韵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她笑着张开嘴含住魏曾悠的薄唇,随后开始为所欲为。   弯着腰的魏曾悠并不舒服这个姿势,他强壮的臂力一把抱起康音韵架在自己的身上,随后开始主动亲吻。他这个人那么高,那么强壮,那么有力,一只手抱着康音韵,一只手还有空往她身上捏。   ……   结束的时候魏曾悠抱着康音韵去了浴室泡澡。   其实两个人昨晚都没有怎么睡,眼下叠在一起泡在舒适的浴缸内只觉得如此放松。   魏曾悠的手指缠着康音韵的手来到自己的太阳穴处,他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康音韵一下子就知道他可能是有点头疼,连忙翻过身看着他,“又头疼?”   她说着手指已经开始轻轻按着。   魏曾悠只是笑,他不回答。不一会儿拉下康音韵的手一个一个手指的吻了吻,然后抬起头对上她的眼问:“韵儿,你昨天和今天都在想我吗?”   康音韵也不回答,她趴在魏曾悠身上,末了起身伸了伸自己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有什么含义吗?”   温暖的水汽将康音韵的脸熏地红彤彤的的,不仅如此,魏曾悠也是,他伸手和康音韵的手指交缠。   他的手那么大,一下子就可以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魏曾悠说:“这是我已逝母亲的戒指。”   康音韵几乎已经猜测到这个结果,但亲耳听他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点怔。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楞楞地重新趴在魏曾悠胸前。几乎一下子康音韵就感受到水底下的小魏曾悠又发生了变化,她抬起头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你需要那么饥渴吗?”   魏曾悠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随后拉着康音韵在自己身下磨蹭。   “真的饥渴。”魏曾悠真诚看着康音韵说:“再来一次?”   说完一口封住她的唇。   这一觉魏曾悠同康音韵睡到大天亮。   一夜无梦,康音韵睁开眼看到魏曾悠还抱着自己在睡觉,随后她又闭上眼。   里头的窗帘露出一角,明显看出外头绝对的艳阳高照。   康音韵实在觉得自己睡不着了,她伸手捏了捏魏曾悠的脸,硬是将一个睡得美美的人弄醒。   “猪啊。”康音韵双手揉着魏曾悠的脸。   魏曾悠咕哝了一声,他眼睛还闭着的,却熟门熟路地将康音韵的双手扯下来往自己的身下带。   康音韵知道他没有好心,挣扎了一下远离他。   昨晚她精疲力竭到最后直接睡着,晚饭都没有怎么吃。坐船康音韵倒不会晕,只是被魏曾悠弄得有些晕乎乎的。她从地上挑了魏曾悠的衬衫穿上,随后去了浴室。   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到场,浴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份的。   康音韵从浴室出来之后发现魏曾悠还在睡,就觉得有点反常。她靠近魏曾悠轻轻叫了叫他,只见他像是一个孩子般撒娇地缩到被子里头去。   “怎么了?”康音韵躺到床上去轻轻地抚摸着魏曾悠的脸颊。   刚刚倒是没发觉,眼下发现他的脸烫得很。   康音韵的手继续摸了摸魏曾悠的额头,皱了皱眉,随后又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他,几乎可以确认他发烧了。   矢野过来给魏曾悠量体温的时候一直在埋怨:“叫他吹风吹风,看吧看吧,现在发烧了吧!三十九度五!”   康音韵不满地用指尖点点矢野,“你能别嚷嚷吗?”   她对矢野的意见向来多。   矢野睁大眼睛瞪着康音韵,却在看到康音韵藐视的眼神后弱弱道:“是要打退烧针还是吃退烧药?”   “哪一个退烧快些?”   “打针。”   “那打针吧。”   矢野支吾了一声:“可是他怕打针。”   这次换成康音韵睁大眼睛看着矢野:“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矢野冷冷一笑:“你不知道的何止这些,他不仅怕打针,就连看到针头都要躲着的。”   “真的?”   “骗你干嘛。早些他身体不好的时候都是在吃药,提到打针整个人都不对劲。”好像是怕康音韵误会魏曾悠胆小,矢野又急忙解释:“他只是从小心里有阴影,能克服是好事,不过不能克服也无伤大雅。”   “给他打针。”   于是在康音韵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床上的魏曾悠一下子跳起来将矢野赶出了房门。   这个时候的魏曾悠整个人都还是软绵绵的,他头疼,无力,却在听到打针的时候一股劲都上了来。   康音韵见这阵仗大概就知道些情况了,过去拉着魏曾悠在床上躺好,板着脸看着他说:“那么大人了你能照顾好自己吗?居然发烧,还怕打针!”   魏曾悠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小孩,他拉着康音韵的手怎么都不要放开,眼睛因为发烧而放光。   康音韵心想他这样就只能吃药了,可刚要挣脱的时候却发现魏曾悠拉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些。   “你要去哪儿?”魏曾悠道。   康音韵俯下身子靠在魏曾悠的面前。他因为发着烧所以脸颊都红红的,康音韵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他的脸,说:“去给你找颗药吃下去。”   魏曾悠咕哝了一声说不让她去。   “烧糊涂了可怎么办呀?快点放手,我马上就回来了。”康音韵摸了摸魏曾悠的额头,是有点烫。   魏曾悠后来是放手了,康音韵几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矢野早早就将药备妥了,康音韵一出来的时候他就将药双手奉上。眼下他是见不得里头那尊佛爷的,指不定出来掐死他都有可能。所以早前矢野就一直在催促魏曾悠让他多注意身体,天知道这尊佛有多难伺候。   “吃一颗,隔半个小时量一次体温,如果两个小时候还没降下来再来找我。”矢野道。   康音韵点点头,拿着药丸仔细端详。   按照矢野的吩咐康音韵喂着魏曾悠把药吃了下去。   吃药他倒是不扭捏,甚至掂量了一下问:“就只有这一颗?”   “你还想吃多少!”康音韵瞪了一眼魏曾悠,随即粗鲁地喂他喝水。   022   魏曾悠吃了药之后又睡下去了。   康音韵计算着时间给他量体温,没到半个小时他的烧就退了。见人还睡着,于是她想着去给他准备弄些吃的。   已经是早上十点多的光景,船外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康音韵站在窗前看了看外头的景色,波光粼粼的海面看着真有点让人觉得远离尘世的感觉。大海是如此的广阔无垠,人置身其中简直渺小无比。   康音韵看了会儿后摸索着来到了餐厅。   走过餐厅的那里有个吧台,此时红洛奇正在吧台煮咖啡,他见到康音韵的时候点了点头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康音韵霎时就有些局促不安。   她有点怕红洛奇。   红洛奇对康音韵不像矢野或者邵卿,或许是他整个人成熟的原因,所以他对康音韵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   康音韵见红洛奇的次数不多,第一次见的时候正是她闹着绝食的时候。   那天红洛奇什么也没有说抽掉她面前的粥砸在了地上,随后笑着佣人说:“都凉了,让咱们大小姐怎么吃?”   那时候魏曾悠就在她的旁边,康音韵正准备喝一口粥,不料被红洛奇来了那么一出。   魏曾悠前一面还耐心待着康音韵的,后一秒一脚就要往红洛奇身上踹。红洛奇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他轻而易举躲过魏曾悠说:“玩过家家吗?大少爷你有那个美国时间倒不如想象怎么扳倒王雪冬,日子可没有那么好过的。”   魏曾悠背对着红洛奇抱起沙发上的康音韵什么话都没说就上了楼。   很多时候康音韵都看得出来红洛奇并不是特别喜欢她,他整个人都是淡淡的,他在魏曾悠面前不像龙泽或者矢野那样规规矩矩。红洛奇对魏曾悠都不见得认真,对她自然不用说,偶尔一个眼神都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像是小时候很怕某个老师,明明他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但是你的心里就是有点害怕排斥他。   “要喝咖啡么?”红洛奇问康音韵。   康音韵本来是走留不是,但被红洛奇这样一问就更加纠结了。   看他煮咖啡的功夫是了得,但按照目前的进度,恐怕还需要个几分钟。她可是半秒钟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在一个空间都会觉得有些尴尬,况且这里就他们两个人。   “不用当真,我也就随口问问。”红洛奇冷笑一声,头也没抬。   康音韵怎奈何是怕眼前这个人,要不然上前给一拳都有可能。魏曾悠总会说她现在的确是越来越粗鲁了,可都是从他身上学来的,因为有些事情用拳脚来解决的确方便些,也更痛快些。   走出吧台的时候康音韵还是满脸的受挫,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没有一会儿便找到了厨房。   货轮上的厨房规模也比得上一家餐厅,康音韵见里头有厨师,本来想直接让厨师弄点吃的给魏曾悠,可是想了想还是挽起袖子自己来。   厨师们自然都是没有意见的,整艘船都是魏曾悠的,小妞要做什么事情都随意。   可本来还在康音韵身后叽叽喳喳的厨师们一下子就没声了,康音韵疑惑地转过头,就见着魏曾悠一身宽松睡衣站在她的背后。   “抱一个。”魏曾悠张开双臂。   康音韵手上还拿着锅铲,闻言举起铲子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魏曾悠摸了摸鼻子诺诺地走到康音韵身边,问她现在要做什么好吃的给他。   康音韵擦了擦手,然后用那只干净的手贴了贴魏曾悠的额头,“还难受吗?”   魏曾悠摇摇头,将康音韵拥入怀中。   “给你煎了个鸡蛋和培根,你还想吃什么?”康音韵推开魏曾悠问。   魏曾悠又将康音韵拥入怀中,贴在她的耳边呵着气说:“还想吃你。”   康音韵毫不留情一抬腿,魏少爷捂住自己身下重要的部位黑了一张脸。   在海上飘了两天一夜,魏曾悠对康音韵说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坐船了。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可是精神,手上还在捏着她的屁股。   而反观邵卿魏君瀚矢野三人,他们甚至还有心情在船上烧烤。   这艘货船很大,长度有150多米,巨大的夹板上可以容纳两个足球场不是问题。邵卿他们几个就在没有集装箱的空地上面烧烤,康音韵见这几个人如此快活,于是也加入凑热闹。   邵卿是热衷烤东西的,他见康音韵来了,连忙将手上的鱿鱼递她。康音韵也没有多想,拿起鱿鱼串吃了一口。别说,闻着还真是美味,瞬间感官被那股香味包围,康音韵甚至想朝邵卿竖起大拇指。可没有一秒康音韵的脸色就变了,她扔下鱿鱼串到处找水,说辣死了。   都说什么样的人会混在一起,如果魏曾悠不是因为身体不适的话,他就会是那个整人的家伙。   邵卿是首当其冲看人笑话的,“哈哈哈”笑着说这是康音韵的报应。   魏君瀚一看这头有热闹,连忙来了解情况。一知晓之后和邵卿两个人搭着肩笑话康音韵。   还是矢野有点良心,连忙递给康音韵水。   不过邵卿和魏君瀚很快就有了报应。要知道,魏曾悠可是拿康音韵当宝贝的,怎么能够容忍别人整自己的女人!这种事情要做也只能他来做好吗!   于是邵卿和魏君瀚还长着嘴在大笑的时候两个的嘴里都被倒上了一大罐辣椒粉。顿时呛声、咳嗽声、哭声遍野。   狡猾的魏曾悠把所有的水都藏了起来,并且亲切地给眼前的两个人建议:“海里有水哦。”   此刻一派祥和的他们,完全没有去设想接下去将要面对的东西是什么。   谁都不会提前途将会是多么的凶险。   魏曾悠说,眼前的快乐要尽情快乐。他揽着康音韵的肩膀和身旁这个人一同心上海上风光。   夕阳西下的时候康音韵见到了港口,也正式宣布这趟航行结束。   越南西贡。   康音韵由魏曾悠扶着下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和在船上的魏曾悠不同,一落地他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严谨。不仅如此,邵卿和魏君瀚也不再嘻嘻哈哈。这让康音韵意识到,这趟旅程的惊心动魄已经开始。   红洛奇下船之后就和魏曾悠分道扬镳,眼下不知去向。康音韵知道这个时候红洛奇应该是去处理其他的一些事宜。   在船上的时候魏曾悠大致有跟康音韵提过,这次的目的地是在缅甸的果敢,所以到达越南的时候会稍作休息,隔天再出发去缅甸。   康音韵没有想过多干涉魏曾悠生意上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问他这次的交易是不是很危险。   “不危险。”魏曾悠说。   魏曾悠告诉康音韵缅甸果敢的罗叔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罗叔是一个缅甸籍华裔,所以他对中国人都很友好。魏曾悠甚至笑这对康音韵说罗叔就喜欢她这种小野丫头,康音韵挺了挺胸说自己去来个美人计。魏曾悠才舍不得,抱着康音韵亲了又亲对她说她只能对他一个人使用美人计。   康音韵当下就使用了,后果可想而知。   即便魏曾悠一再强调此次交易的安全,但是康音韵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氛围。   他们此时像是一般来此旅游的人,过海关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了他们每人一份越南地图和旅游指南。康音韵看着册子上最醒目的两个词Chao Vietnam,于是自定义用中文念了出来:“操,越南!”   在康音韵身旁的魏曾悠笑着低下头对她说:“怎么可以说脏话。”   康音韵红着脸用脑袋敲了一下魏曾悠的胸膛。   一切手续按照常人的步骤办妥之后,已经安排好的车辆已经来接待他们了。   康音韵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魏曾悠身边的时候莫名其妙就会特别安定。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有他在旁她就一点都不害怕。   来的是两辆车,康音韵和魏曾悠坐一辆,其他三个人坐一辆。   西贡街头的景象看起来有点落后,这个南方大城市,还不上国内一些三线城市。   康音韵趴在窗前景色的身子被魏曾悠一个拉回来,他将她抱起放在身上,随后开始亲吻她。   康音韵能够感受到魏曾悠心里在顾忌着些什么,他紧张的时候喜欢抱着她,吻她。康音韵闭上眼睛,她伸手环住魏曾悠的脖颈,随后微微张开嘴伸出了舌头。这时候她也特别温顺,或许是身处在一个陌生环境的原因,康音韵对魏曾悠简直来者不拒。   康音韵的双手紧紧抱着魏曾悠的脖子,她意识还有些模糊,刚才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直咬着魏曾悠的脖子。一松口,那里一排整齐的齿印。   023   康音韵几乎被魏曾悠抱着下车的,她的脚都还有些飘,所以只能紧紧贴着魏曾悠。   目的地是一个小别墅,这种建筑在越南简直就是殿堂级的地方。康音韵好奇心重,四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别墅独门独户,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连路灯都照得不明显。   好再邵卿他们的车子要慢一些,不然康音韵这幅凌乱的样子被他们见了指不定她要钻到地底下去。   可是康音韵没有想到,虽然她没有见到邵卿等人,却见到了红洛奇。   红洛奇目不斜视,他似乎根本不在意康音韵的存在,开了别墅的大门对魏曾悠说:“晚上就在这里住下了,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出发。”   魏曾悠点点头,半抱半揽着康音韵往屋里走。   显然魏曾悠对这个地方无比熟悉,他熟门熟路带着康音韵去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关门的时候魏曾悠的双手已经伸到康音韵的衣摆里头,他准备进行刚才在车上没有完毕的事情。   可康音韵却耍起了小脾气,眼瞎是连动都不想动,闭着眼窝在床上,魏曾悠圈着她问她饿不饿。康音韵点点头,说自己想吃三明治。   “三明治?”魏曾悠咬了一口她的嘴巴,“怎么突然想吃那种东西了。”   他说归说,还是会满足她。   魏曾悠下楼的时候底下坐着一大帮的人,其中有很多都是康音韵不认识的。他朝那些人客气地说了句:“都来啦。”然后就埋首于厨房。   一干人等都站着,他们完全不知道魏曾悠接下来会有什么指示,但是他们也都不敢坐下,只是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是在唱哪一出。   好再红洛奇来了,他一见这些人都干站着,于是让他们别傻乎乎站着。一大厅子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很奇怪。红洛奇是这些人当中最年长的,他说的话有几分威严,但是再怎么都比不上魏曾悠。   不一会儿魏曾悠就从厨房出来了。   原本坐下的人一见魏曾悠,又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魏曾悠手上还拿着一个托盘,他再次见到那些人的时候也没有不好意思,说了句稍等之后踩着矫健轻盈的步伐就上楼了。   就红洛奇一个人坐着的,他抬头看了看这些人,无奈地紧皱眉头。   魏曾悠再次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一身干爽。   “好久不见,一路辛苦了。”魏曾悠朝一帮人打招呼。   红洛奇已经将三炷香点燃,魏曾悠接过之后带头在一面关公像前拜了拜。   这个习惯算是在王雪冬身边的时候养成的,至今也成了魏曾悠的习惯。其实他也算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该要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   别墅的大厅所有的灯都开了,魏曾悠抬头看了眼头顶那盏豪华的水晶灯,指着说这个还蛮好看。他来到沙发坐下,随后接过红洛奇手上的平板电脑。   魏曾悠在亲信的面前从来不是暴君的形象,他有耐心,有想法,很随意。他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才不会有耐心,更不会有爱心。外界说他是一个在商场上“滥杀无辜阴阳怪气”的人,魏曾悠也不知道这种传言到底是从哪里来,但他也是懒得搭理的。   康音韵没有见过他开会时的样子,虽然这种会议看起有些不怎么像样,但到底是一桩大买卖。   魏曾悠问邵卿这两天龙泽都在做什么。   “这几天一直带着千家大小姐四处游玩,千大小姐也够义气,早出晚归倒真像是在谈恋爱。”邵卿一五一十地回答,完全不像是私底下嬉皮玩闹的样子。   魏曾悠点点头,笑着说:“龙泽做的不错。”   前天魏曾悠特地安排和千湄的那一顿晚饭可不是白吃的。魏曾悠使出了浑身解数让千湄靠近自己,随后让这个大小姐配合自己演出一场戏。目的就是要伪装出魏曾悠一直在日本的样子。   千湄和龙泽的配合大概成功了一半,至少报纸的头版头条上一直刊登着这两个人亲密的样子。   魏曾悠放大平板电脑上的照片微微一笑,随后话题一转:“刀疤这两天有什么动作?”   “一切正常,他一直在果敢的别墅内,这两天没有出过门。”说话的是一个外号叫做火箭的人,他在魏曾悠手下做事也有五年的时间了。   火箭虽然在魏曾悠身边有五年,但满打满算今年也才二十二岁,稚气的脸上带着认真,让人觉得心疼。   魏曾悠挠了挠头,随后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闭着眼。   大家都有默契地不说话。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魏曾悠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魏曾悠眼下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室内开着空调所以相对来说并不是很热,但是他的衣袖还是卷起。底下有那么一两个并不是直男,看到魏曾悠如此青筋暴起的手臂,只觉得是如此的男人味。   今晚小聚一下其实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只是确认一下最后要做的事情。这个计划是早半年就在进行着的了,所以眼下每个人心里都有数。魏曾悠今晚过来是要接风一下的,所有就安排在这里简单的见一面。   大家的心里都紧张,不知道能不能拿到货,也不知道拿到货之后会发生什么。   魏曾悠睁开眼,两根手指轻轻扶住自己的下巴说:“就这样吧,你们今晚出发,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就可以。”   所有人微微弯腰低头表示知道。   魏曾悠起身送人的时候完全不在乎是这一帮人里头的领头人物,他没有什么架子,脸上总是带着笑意,还让人路上小心点。   所有人都有序离开后魏曾悠指了指头顶的那盏灯对邵卿说:“把它弄下来运回去,韵儿会喜欢。”   魏曾悠开会的这段时间康音韵一直在睡觉,她累,到魏曾悠上楼的时候还沉沉睡着。   只有晚上九点一刻的光景,魏曾悠来到书桌上打开了笔记本查看公司这两天运营的情况。   魏曾悠的物流公司运营地有声有色,是整个东南亚地带最大的物流公司“道斯物流”。魏曾悠总会说未来的路还很长,所以他早早的就有自己的打算。王雪冬起初将“道斯物流”交给魏曾悠的时候那还是一个雏形,如今魏曾悠将其经营成为东南亚最大的一家物流公司,可见“道斯物流”并不是一个空壳那么简单。   魏曾悠这电脑一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是一个今日事今日毕的人,现在却堆积了好几天的工作。他一埋首下去,闹钟的指针很快就到了十二点。   十二点钟的时候康音韵一觉都睡醒了。她翻了一个身咕哝了一下见身边没有人,于是整个人就清醒了。   康音韵连鞋子都没穿就下了床,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外头正在桌前办公的魏曾悠。   魏曾悠自然也是看到康音韵了,他朝人招了招手。康音韵想都没想坐到了他的身上,她看起来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   魏曾悠亲昵地抱着康音韵在她头顶亲了又亲,问她怎么就醒了。   康音韵如实说:“你不在。”   这个寂静的夜晚,魏曾悠的心瞬时间就暖暖麻麻的,他抱着康音韵的手更紧了些,说有她在身边真美妙。   从前魏曾悠做事情完全没有顾忌,他不怕自己下一秒可能断了呼吸,但是现在不同,他的心不再空洞洞的。这种可以为谁而活的感觉很好,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感觉。其实魏曾悠待人那样好,按理说谁都是用心待他的。可是魏曾悠就是找不到那种可以让他不再孤寂的人。邵卿总是会讽刺魏曾悠是一个没心肝的人,可是现在看看他是怎样对待康音韵的?   康音韵拿起魏曾悠的手看了眼他腕表上的时间,“都十二点了啊,你还不睡吗?”   魏曾悠这一忙也就忘了时间,不想都到十二点。他盖上电脑,准备抱康音韵上床。   康音韵说自己还要上卫生间,魏曾悠也跟着去了。   魏曾悠就等着康音韵上好厕所,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起洗手。康音韵对此非常有意见,“你不要脸!还说自己有洁癖!”   魏曾悠笑而不语,贴着康音韵玩着她的手。   睡下的时候康音韵被魏曾悠抱着的,她背对着他睡,硬是被他拉过来面对着面。   漆黑的房内,康音韵的脑袋顶着魏曾悠的下巴,听着他说:“韵儿,你以为哥哥不要你了是吗?”   康音韵不回答。   魏曾悠的心里想的却是:比起他不要她,他更怕的是她不要他。   024   早就睡过一轮的康音韵此时此刻清醒着,所以魏曾悠这句话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层浪。她是以为他放她回D市了,所以在心里做了很多的准备。她甚至想了很多种假设,况且她手头上的确有一张数额巨大的□□不是。   “那你为什么又突然让我回D市……”康音韵几乎都缩到被子下面去,所以说的话听在魏曾悠的耳朵痒痒的。   魏曾悠将被子下面的康音韵抬高了些面对自己。   卧室里当真是一片漆黑,离得那么近却什么都看不到。可魏曾悠却轻车熟路往康音韵脸上吻,他说:“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在我身边有危险。”魏曾悠说完一口吻住康音韵的嘴。   真的没有办法,他只要想到她是主动跟魏君瀚一起来找他的时候,他的心就觉得很满足。这种满足的感觉可比接下来谈成的那笔单子舒服地多。   康音韵想起自己离去时的确是蛮绝情的,她故意不带任何一样和他有关的东西,却不想自己才是和他有关的那个。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也是一片酥麻,于是伸手环住魏曾悠,“有什么危险?”   “未知的危险对我来说才叫危险,我天真认为习嵘或许能够代替我照顾你。但显然我这个想法很幼稚。”   康音韵生气地咬了一口魏曾悠,他气息有些不稳,沉着声音道:“你再咬一口试试,今晚干脆不要睡怎么样?”   康音韵果然不造次,在魏曾悠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之后开始睡觉。   这一夜两个人都睡得挺安稳,魏曾悠唇角则一直微微上扬。   魏曾悠哪里是在拿康音韵做实验,他是在拿自己做实验。他真的想试试放走康音韵的感觉,当他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龙泽开车带着这个小家伙离去时,他的心居然抽痛地厉害。当然,他怎么可能会放走她。   第二天一早魏曾悠就把康音韵叫醒了,天还不怎么亮,魏曾悠温柔地对她说:“准备好要出发了,到车上再睡,嗯?”   康音韵不清不楚的,揉了揉眼睛起身准备洗漱。她什么也不问,也知道现在的时间和昨晚所说的那个时间差了很多。   一直到车上的时候康音韵还是睡眼惺忪的,魏曾悠抱着康音韵靠在自己身上让她再睡一会儿。   魏曾悠那么宝贝康音韵,前面的邵卿就有点不是滋味了,小声地说:“能别这么腻歪吗?都五点了,中国的老爷爷老太太不都晨练去了吗,哪里那么要睡的。”   邵卿故意挑挑眉,又是一脸我很懂的表情。   魏曾悠伸手就给了邵卿一个爆栗子。   实则魏曾悠也还困,他靠在后座抱着康音韵闭着眼睛也稍稍补眠。   今天的路线是从胡志明市新山机场坐飞机到达缅甸仰光,随后由陆路仰光到果敢。实际从越南到果敢到底采用哪一条路线几乎是在几个小时前才彻底定下来。   红洛奇一直建议从云南出发,毕竟果敢同云南相邻。但是魏曾悠却一直坚持从缅甸走。不过从哪一条路线都改变不了果敢。   康音韵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后来突然问魏曾悠果敢是一个地名吗?   魏曾悠笑笑说是。   果敢这个法理上属于缅甸,感情上依托中国的地方,它就是那么果敢。   飞机到达仰光的时候康音韵有了些精神,她有了精神后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饿。   今天的行程无论如何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到达果敢,所以魏曾悠几乎是片刻都不停留。就连早前所说的八点钟出发,实则也是一个幌子。   一行人到达仰光稍作停留之后就搭上了前往果敢的班机。期间康音韵和邵卿一道在机场的餐厅吃了一点东西。魏君瀚却是精神十足的,他坐在餐桌上说缅甸这个地方还是他头一次来。   踏上前往果敢的飞机后原先还紧绷着的几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稍作了休息,都知道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康音韵坐在车上喝牛奶的时候欣赏起了窗外的风景。   这是亚洲的另外一个国家,却和中国很相似。   康音韵很难形容自己所看到的,她看到的很多东西都觉得新鲜。这里的街道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这里是果敢。   前来机场迎接的是昨晚的火箭,他在出关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见到一行人出来后首先注意的是魏曾悠身边的康音韵。   昨天在越南的时候很多人提起魏曾悠身边有一个女人,没少人不议论的,说魏少居然带来了一个女人。   火箭和其他人一样都好奇,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要自己前来接机。   出关时的康音韵戴着鸭舌帽又戴着一副墨镜,整个人还都赖在魏曾悠的怀里,根本让人看不清楚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火箭远远见着,只觉得这那么瘦瘦小小的在魏少的怀里看起来还蛮搭,可近了之后是看都不敢看康音韵的。   这是康音韵第一次见这个叫火箭的人,她也没有多做留意,只觉得火箭的发型还蛮搞笑。   火箭开来了一辆保姆车,能容他们所有人。他一直“魏少魏少”地称呼魏曾悠,弄得康音韵也忍不住叫魏曾悠一声“魏少爷”。   果敢全名缅甸掸邦第一特区,位于缅甸东北部毗邻中国云南省。从前这里以种植罂粟为主,以出产优质大烟闻名于世。在20世纪初土司治理的时期,曾有一段繁荣的历史,罂粟也逐渐成为果敢唯一的经济来源。   但由于长年战乱,果敢原有的社会基础遭受极大的破坏,基础建设停滞不前,直到停战以后才稳定发展。这里如今已经全面禁毒,所以没有人再种植毒品。   康音韵现在所见到的老街市就是果敢的首府,亦是这最为繁华的一个地方。   这一路上所见的地貌风情与云南地区极为相似,所经之地也与中国云南地区看不出有何不同。这里的街道广告牌上几乎用的都是中文,这一切让康音韵觉得很是奇怪。   火箭闻言解释说这里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中国汉族,所以基本上都会讲文,这里通行的果敢语也就是汉语西南官话,同时流通人民币。果敢学校教的是云南汉话,手机是中国移动号码,座机也是云南临沧区号,电力由南方电网通过云南电网向老街变电站输送,几乎随处可见中国的商品。   红洛奇接了一句:“如果不是街头满是有持枪的军人经过提醒,大多中国人都会以为自己置身在国内。”   魏君瀚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程度完全不亚于康音韵。邵卿则一直靠在车上睡觉,他的呼噜声都让人忍不住想要打他。魏曾悠只是笑笑,他让人不要吵邵卿。   其实魏曾悠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很好奇,那时候这个地方还在战乱,一切都没有如今那么平静。这是魏曾悠第二次来果敢,这里的变化是有,但不是特别大。   一行人路过了一处酒店,火箭说这家酒店几乎是当地比较高规格的酒店了。康音韵闻言细细看了看,心里却觉得这个酒店都比不上国内一些宾馆。   火箭这个导游当得非常称职,他不辞疲倦地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仿佛车上一行人只是来旅游。   他们落脚的地方看起来远没有越南小别墅那么好的条件,仅仅是一个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四合院。四合院看起来是上了年纪的,但好在干净。   现在的时间太阳还未下山,六月中旬的果敢气候舒适,康音韵穿着一件小短袖感觉不冷不热。   火箭带着魏曾悠和康音韵到他们的房间,“这个房间有专门的洗手间和浴室,其他的房间都只能用楼下公共洗手间和浴室。”   康音韵破天荒朝人说了句谢谢,却让一旁的魏曾悠皱眉。   康音韵在魏曾悠身边从来就不是一个那么有礼貌的人,这还是魏曾悠头一次听她对别人说谢谢。   火箭走后魏曾悠按着康音韵问她觉得火箭人怎么样?   康音韵也不扭捏,认真地说:“人看起不错,长得也好,又有耐心,当然,再怎么样都不能跟你比的。”康音韵说完双手已经绕到魏曾悠的身上。   前一秒还一副质问模样的魏曾悠心情大好,他一把抱起康音韵坐上一旁的梳妆台就要吻她。可正在魏曾悠低头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离去的火箭又冒冒失失地进来。   火箭整个人都楞了,他现在看到的场景是康音韵的双脚勾住魏曾悠的腰,而魏曾悠的手已经伸到康音韵的衣服里面……   魏曾悠咳了咳,不着痕迹用身体挡住了康音韵,然后转过头问火箭有什么事。   火箭是头也不敢抬地说:“刀疤收到信知道我们已经到果敢了,他准备晚上设宴款待,大概会在五点的时候来接。”   魏曾悠嗯了一声,问还有没有事。   楞楞的火箭说了一声没事之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谁都没有看到这个少年的春心萌动。   025   火箭一走康音韵就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是真觉得那个人有趣,于是趴在魏曾悠肩膀上面眼泪都要笑出来。   魏曾悠的兴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高了,他准备放开康音韵的时候却被她紧紧抱住。   康音韵已经停了笑,她趴在魏曾悠身上顺了顺气息,然后说:“你可不能扔下我,我会害怕。”   “害怕什么。”魏曾悠柔了声音问。   康音韵抬起脑袋面对着魏曾悠,“这里那么陌生,如果你扔下的我话,我会有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魏曾悠点点头,说他不会扔下她的。可是康音韵还是不肯,“你也不可以跟我吵架,也不可以凶我,更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天地可鉴魏曾悠何时凶过她?   不过最后一条魏曾悠就不敢保证了。   这次前来果敢的计划本来没有将康音韵计划在内,所以当红洛奇接到指示说去接康音韵的时候当下就对魏曾悠发起了脾气。魏曾悠也是,硬生生让一个下属堵得没话说。   红洛奇有一说一,他告诉魏曾悠这是在自找麻烦。本来在果敢就是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这样一来还要分心照顾康音韵。   魏曾悠原先的计划里本就没有康音韵。   当时魏曾悠拿着电话听红洛奇唠叨了半个多小时,茧子都要听出来了,但他的语气还是不变,笑着说:“那就麻烦你去一趟,到时候联系船长告诉你海上坐标。”   魏曾悠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他知道来这里的危险很高,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一去不返,所以他才会那么急着要她来自己身边。他在自己的心里定了一个前提,那就是保证一定会让她完好无损。   魏曾悠看着眼前的康音韵,久久之后他才说:“对不起,我大概做不到。但我会让火箭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不要怕,看到他就等于看到我,知道吗?”   康音韵终究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她的眼睛那么大,看着魏曾悠的时候毫无保留。   魏曾悠心疼地将这个小女孩揽到自己怀里,他哄着,“只要我在,你都可以看到我。”   他以前从来不承诺。   康音韵也不是矫情的人,她知道现在情况不一样,听到魏曾悠这样说心里就踏实了很多,“刀疤是谁?”   “是卖家,只要他点头同意,我们拿货付钱之后马上就可以走人。”   康音韵兴奋地说:“那晚上谈妥的话后天就可以走了?”   “可以这么说。”   魏曾悠对康音韵所说的话都不假,但是一切简化。   首先是和刀疤打交道就是一个难点。   为了这一句见面详谈,魏曾悠前后准备了大半年。魏曾悠是需要这样周密准备的,因为前前后后同刀疤谈生意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刀疤都没有点头同意过。魏曾悠是势在必得,他必须要拿下这批货。   这一次他们拐了那么多弯来到这里,就是想让事情更加顺利些。   但是这件事情开头已经不怎么顺利。魏曾悠心里清楚地很,可是表面上都是一副云淡风景的样子。事实上他并不是一步登天的人,当初王雪冬让他去接触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时他四处碰壁。并没有人因为他是王雪冬的义子而给他什么优待,魏曾悠曾经一度非常怀疑自己,他甚至各种因为失望了自暴自弃过。不过那仅仅只是一段时间,自从魏曾悠认准了方向之后,他从来也不会为失败而难过。   五点钟一到刀疤的手下已经准时来到四合院。   魏曾悠大大方方带着康音韵一同前行,当然红洛奇、邵卿、魏君瀚、矢野都没有缺席。   刀疤是长辈,魏曾悠自然是尊敬。魏曾悠知道刀疤是有所顾忌,所以前来领路的人耐心解释他也微笑听着。   刀疤安排的地方在一个玫瑰园里,生态环境无与伦比。   下车时候康音韵小小地赞叹了一番,即便魏曾悠带她去过那么多地方,但她还是为眼前的玫瑰园所震惊。   还未完全入夜,但是玫瑰园里四处都点上了灯。领路人在前带路,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管用微笑和手势引导。   这里是一处住宅,建筑面积不大且都是木质结构设计。从外头走到屋里需要经过玫瑰园,所以他们才可以欣赏到这番美景。   魏曾悠知道这里一直是有种植玫瑰的,但是如此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玫瑰他也是头一次见。一转头见康音韵如此喜欢,他的心里又有了别的打算。   默默的领路人将他们带到一处小亭子前便示意他们稍作休息。   小亭子是露天的设计,四周都是沙曼,而厅子下面就是一个小池塘。   风吹起来的时候会带起那些沙曼,沙曼是落地的设计,有些甚至都在水里。   小池塘内设有防水灯,所以稍微一低头便可以看到小池塘内的鱼儿。   康音韵肆无忌惮地趴在小亭子的木栏上看着水里的鱼,甚至也接过侍者手中的鱼食投喂。魏曾悠也有兴致,他抢了些康音韵手上的鱼食,然后同她旁若无人地喂鱼。   与对面两个有心情的人不同,坐在这一头的四个人红洛奇、邵卿、魏君瀚还有矢野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魏君瀚一度还有些怀疑魏曾悠到底是不是来谈事情的,他自己的亲哥哥魏君灏做事情可从来不会这样一幅散漫的样子。而一旁的邵卿马上像是安慰一般朝魏君瀚挑挑眉。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安排他们坐在小池边的用意为何?   莫约过了十来分钟,又来了另外一位侍者。这个侍者明显比之前的那个开朗些,他个子并不是很高,笑着说让他们久等了。   这位侍者对魏曾悠说:“老罗这几天身体有些不适,但一听闻魏先生来这精神头都来了一大半。”   魏曾悠说哪里,还要麻烦他老人家招呼。   侍者看了看魏曾悠身边的这几个人,然后又多看了眼魏曾悠身边的康音韵,随后让他们移驾到另外一个地方。   一路上都是玫瑰,从进门到小凉亭,凡是有泥土的地方都可以种植玫瑰。显然这个场景是相当壮观的,并且他们身在其中。   康音韵住的日本别墅里也种满了喇叭花,因为房子外头可以种植的面积不大,但已经非常好看了。那些喇叭花都是魏曾悠亲自种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多的心思。   这会儿太阳基本上已经下山了,天也全部暗了下来。玫瑰中间有些五颜六色的灯,所以在夜晚也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即便是夜晚这里也如此优美,更别提白天。   这位侍者并不像之前那位只一味向前走,他走在一行人中间,不时还会给它们介绍介绍这里的一些东西。   这处住宅的总体面积很大,但是保留了生态。往里头走了之后都是大树,这些树一看就是很有年头的,树干很粗壮。   “不知道你们会喜欢吃什么,老罗做主让人准备了果敢当地的美食,算是让你们尝尝鲜。”说着侍者已经领着一行人来到了屋内。   屋内的木头和屋外的木头看起来属于同一种,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比起屋外,屋内更是别有洞天。   康音韵算是见识到别人热爱自然环境的程度了,因为整个小木屋里简直就是和这个大地结合在一起的。   首先脚下踩的不是地板,可是真真实实的草地,而屋内更是假山和流水环绕。这种巧妙的设计鬼斧神工,让人耳目一新。   小木屋的楼上还有一层。   侍者带着他们上了楼,随后更为壮观的一面展现在康音韵的面前。   原来整个玫瑰园已经让人震惊了,而从楼上这个角度看下去,这些话组成了一朵更大的花朵,那些灯光并不是摆设,而是整整齐齐的摆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而刚才他们稍作休息的那个凉亭就在那些花朵的正中间。   “真美啊。”康音韵由衷感叹。她觉得一个那么热爱自然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果不其然,有人和她的观点相同,“美吗,我也觉得很美。”   这个说话的人是刀疤,也就是罗庆强。   026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罗庆强,但是对他脸上的刀疤一点都不陌生。他的刀疤就在正脸,是挺影响美观的那种。   康音韵转过头面对刀疤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那种淡淡的震惊,然后便谨慎地往魏曾悠身边靠了靠。   魏曾悠上前同刀疤握了握手,然后互相寒暄。   刀疤笑着拍了拍魏曾悠的肩膀,“都长得那么结实了,想当初还是小小一个的嘛。”   刀疤说的是普通话,但是口音很重,他把“小小”两字发音成了“笑笑”,弄得一旁的康音韵忍不住想笑。   事实上康音韵真的笑了,她突然想起自己上学时那些发音不标准的同学,每一次听那么讲扑通话的时候都会笑疼了肚子。然后她就憋不住笑了出来。   很突兀。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时候刀疤和魏曾悠同一时间也跟着笑。   刀疤笑着将视线转向康音韵问:“小姑娘笑什么呀?叔叔哪里说错了?”   康音韵红着脸说没有。魏曾悠接着向刀疤介绍说这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刀疤好奇,“怎么想到来这里玩了?”   “也没有特别想来的,就是顺其自然,然后就跟着他来这儿了。”康音韵说着指了指魏曾悠,好像是要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魏曾悠宠溺地揽着康音韵,也不反驳什么。   刀疤的形象和康音韵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康音韵以为刀疤会是那种戴着金项链,像电影里那种高大威猛的样子。事实上坐在眼前的这个刀疤瘦瘦的也小小的,完全没有什么威严可言。   刀疤和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侃侃而谈,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刚才那个带他们来小屋的侍者其实是刀疤的儿子。   这一点魏曾悠也是眼拙,不仅魏曾悠,就连红洛奇也是。见过刀疤儿子的人不多,因为刀疤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跟刀疤生活在一块儿。   不过人家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先说自己的不好,“这不,我也没有自我介绍。”   刀疤欣慰地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一脸慈爱父亲的形象。刀疤的儿子叫罗仕荣,今年也不过二十六七。   罗仕荣也是近两年开始打理自己父亲的公司,罗氏父子的生意在果敢做的有声有色,罗仕荣算是继承了父亲的生意头脑。   细细一看这罗仕荣和刀疤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不过之前都没有人注意罢了。罗仕荣个子也是小小的,刚才他站在魏曾悠的身边看起来是连一米七都不到,但是很有礼貌教养。   康音韵没有预料过这个居然就是刀疤的儿子,于是也抬头仔细看他,没想到在康音韵看罗仕荣的时候,罗仕荣也在打量她。   只不过罗仕荣很快就转移了目光,将视线对上魏君瀚。   “魏君瀚?”罗仕荣似乎突然想起些什么,然后对自己的父亲说,“我倒听闻一个叫魏君灏的人,很有名的中国商人。”   “他是我哥哥。”魏君瀚自豪地挺胸抬头。   “是吗?”罗仕荣有些意外,“真是缘分,居然能见到他的弟弟。”   “沾光沾光。”魏君瀚说着拿起酒杯敬罗仕荣。   “我在这里先干为敬。”罗仕荣说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罗仕荣何止是听说过魏君灏的名字。也就是一年前的时候,罗仕荣跟在自己叔叔身边的时候见过魏君灏一面,当时就被那个男子的强大气场顿挫。魏君灏在业界无人不知,他做事情非常果决,年纪轻轻便有了一个不小于国家的基地。   魏君灏和魏曾悠长得一点都不像,所以并没有人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过,并且他们一个是中国人一个是日本人。   康音韵转头看看魏曾悠,只见这个人一口一口地抿着酒吃着菜。他一这样小心翼翼吃东西康音韵就知道他现在的思绪飘远了。   康音韵将手伸到桌子下面捏了捏魏曾悠的大腿,很快他就一脸笑意看着她。   “听说罗老身体不舒服?真是麻烦你了,还要为我们准备这么一桌美味。”魏曾悠道。   “哪里的话。”刀疤摇摇头,“早年雪冬也是一样这样款待我的,比起来,我差得远了。就这副身子是愈发不行了呀了,不然我要亲自去接你们的。”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刀疤提起王雪冬的时候是一脸的珍惜之情,而刀疤也是发自肺腑。刀疤要比王雪冬年长几岁,他做事情也没有王雪冬那么毒辣,和王的认识也仅仅只是买卖交易。   有一种东西叫做不打不相识,他们之间从互看不对眼到交易伙伴再到朋友,这中间也是一篇漫长的历史。   “老王也常和我提起果敢的您,说您是难得一见的枭雄。”魏曾悠道。   刀疤感叹:“这一分别就是十几年,见面都不容易呦。”   一张差不多有六米长的长桌刀疤父子坐一边,魏曾悠等人坐一边,泾渭分明。   这顿饭就一直互相客套着,没有重点和目的,一吃就是两个小时。   今晚刀疤的款待是用了心思的,一道菜一道菜的上,并且每上一道菜都会让侍者介绍。这里的侍者普通话的发音还是相当标准的,起码没有让康音韵发笑。   本来康音韵还兴致勃勃的,后来该吃的东西都吃了,该看的东西都看了,所以就意兴阑珊的,加之坐了这么一天的飞机汽车,这会儿都忍着哈切了。   一晚上刀疤的嘴都紧地很,直到要送这几个人,刀疤也都只字不提生意的事情。   魏曾悠有的是耐心,他心里猜测最多是明天。不过其然,刀疤将人送到玫瑰园门口的时候说:“今晚就在我那别墅将就一晚,也没什么款待的,至少要住得舒适些。”   刀疤所说的别墅在另外一个地方,玫瑰园只是刀疤用来静养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房间来接待他们。   魏曾悠同刀疤道谢,说实在麻烦他了。刀疤摆摆手说不麻烦,又说:“明天下午一点阿荣会带你过来看货,行的话我这笔生意就定给你了,人生最后一笔了,卖给你也算是可以吧。”   这下不只是魏曾悠,所有人的心里都明镜一样的,知道二分之一是完成了。   既然刀疤邀请,魏曾悠没有拒绝,所以晚上想当然住到了刀疤的别墅里。只不过有些东西都在那边的四合院里,所以邵卿和魏君瀚又重新回去取。   刀疤的别墅和这里的玫瑰园很不一样,但是大体上算是果敢非常不错的住宅了。这里离首府有段距离,夜晚的时候分外安静。   现在是夏天,别墅外面就只有虫鸣。   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康音韵的依赖感就显得特别的强。魏曾悠自然是感受得到的,他的手就没有放开过她。   魏曾悠和康音韵依旧是睡在别墅二楼,反正无论去什么地方,魏曾悠总是喜欢和二搭上点边。   别看现在他们就这几个人住在别墅里,外头不知道是有多少人暗中守着。可魏曾悠的心突然就有点突突的觉得不踏实,他站在别墅窗口向外眺望。   外头基本上就只有黑暗,魏曾悠此时又在思考些什么。   康音韵总觉得自己今晚的表现就只能用拖后腿来形容,她甚至注意到红洛奇的脸色。这是她第一次接触魏曾悠生意上的事情,觉得新鲜又平常,不过是吃饭,聊天聊来聊去也聊不到重点去。本来她是没有打算去的,可是要在魏曾悠身边和让火箭保护中间选择,那她还是果断选择魏曾悠的。   这两天康音韵的心也越来越清晰,她知道自己对魏曾悠的感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实这种变化就是一点一点循序渐进的,也并不是说这两天就发生。而是经过了这两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变了。   康音韵轻轻地从背后抱住魏曾悠,她将脸埋在他的背脊上。   魏曾悠的高度使她必须要仰视,而他总是会习惯性地在她面前低着头。他转过身将康音韵抱在怀里,低头吻她的发,“洗个澡睡觉,明天谈事情就不带着你了,嗯?”   康音韵点点头。   “火箭只比你小一岁,不过他做事情我一直很放心。”魏曾悠吻了吻康音韵后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是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扔下你的。”   他难得那么认真说事情,弄得康音韵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不想听下去了,挣脱了他之后就去了浴室。   魏曾悠慢慢慢慢地重新转过身面对夜色。他现在很少对一件事情紧张了,这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很快就有了答案,是魏曾悠的那只手机。   魏曾悠拿出手机的时候静静看了几秒,这个时间点,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事情不妙。   接起电话的时候魏曾悠淡淡地喂了一声,然后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嘶喊:“魏少爷!你赶紧带着康小姐离开别墅!刀疤死了!”   027   魏曾悠边接着电话边跑到浴室门口,他有些心急的敲了敲门,听到里头康音韵的咕哝声之后继续接电话。   “怎么了?”康音韵问。   “没事。”魏曾悠说。   电话是火箭打来的,他大致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刀疤是在魏曾悠一行人走后的十分钟之内死亡的,具体死因还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刀疤的死无论如何对魏曾悠接下来在果敢非常不利。   魏曾悠挂断电话之后一直靠在浴室门口,他面无表情地在思考,随后拨了一个电话给红洛奇。   红洛奇显然也是刚刚得知消息的,此刻他人就在来别墅的楼下。   “一切小心。”魏曾悠道。   红洛奇应了一声,严肃道:“有一点我想你必须做点思想准备,目前联系不上邵卿和魏君瀚。”   “已经安排人去找了,以我们的人手力度,很快就会有消息。”红洛奇接着道。   红洛奇做事魏曾悠一向是放心的,他吩咐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又拨给了邵卿,但是很长时间都没有接应。同样的,和邵卿在一起的魏君瀚也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邵卿和魏君瀚原是准备回四合院拿一些行李,他们身边是有人跟着的,如果有事情也会有人第一时间来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魏曾悠目前是这样认为的。   几乎在康音韵从浴室出来的一瞬间魏曾悠立马将她护在怀里。   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静观其变,所以吩咐火箭等人不要轻举妄动,就当做一切都不知道。   目前尚不得知的是,这次的人到底是冲着魏曾悠来的还是刀疤自身的仇家。   魏曾悠什么都没有和康音韵说,他就这样紧紧抱着她。康音韵也不问什么,她伸手环着魏曾悠靠在他的怀里。   这个夜晚已经开始不简单,一切风云未知。   在得知刀疤死亡的消息后魏曾悠反而没有之前的紧张感,他放开康音韵之后甚至笑着问:“晚上吃饱了没有。”   康音韵瑶瑶头。   “我就知道。”魏曾悠笑。   魏曾悠看得出来康音韵并不是很喜欢果敢当地的美食。   这栋小别墅里有几个佣人,魏曾悠牵着康音韵下楼的时候佣人连忙上前询问有什么需要。   魏曾悠问厨房在哪里,得知后就牵着康音韵去了厨房。   这一晚波澜不惊,一直到第二天康音韵睡到自然醒。   康音韵醒来的时候魏曾悠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她独自在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随后下床洗漱。   康音韵开房门的时候差点没有被站在房门口的火箭吓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康音韵问。   火箭的个子也很高,但却像是一个还没长开的男孩子,他闻言立马回答:“魏少吩咐我保护你。”   康音韵鼓了顾腮帮子又问魏曾悠在哪里。   “一早就去刀疤那里了,您也要准备准备跟我一块走。”   “去哪儿?”康音韵疑惑。   “一个好地方,魏少说你一定会喜欢的。”火箭说。   “那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康音韵说着已经往楼下去了,她没有注意到火箭潮红的脸,只听火箭说:“魏少说你多睡会儿没事,也不急,先吃早饭。”   康音韵突然停了下转头看看身后的火箭,也没想火箭差点撞上了她。火箭一脸的不好意思,甚至手足无措。不过康音韵倒是不在意,心想这种时候魏曾悠倒还有闲情逸致。   现在的果敢是早上□□点钟的朝阳,康音韵用过了早餐之后随火箭上了车。   这天火箭就当起了康音韵的导游,他带着康音韵到果敢四处的闲逛,超级有耐心地解释康音韵所有的问题。他们偶尔也会停下来到热闹的地方凑一凑,并不像是那种躲避什么危险的样子。   到底都还是年轻人,玩开了之后话就多了起来。   火箭说自己的的本命叫柴巫,他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自幼就是一个孤儿,后来辗转跟了魏曾悠一直到今天。   康音韵说火箭的本名还蛮有特色的,柴巫柴巫,后来就一直叫火箭的本名柴巫了。   “绰号为什么叫火箭?”康音韵问。   “长得快。”柴巫说,“一年的时间就从一米六长到了一米八三,所以大家都叫我火箭。”   康音韵点点头,然后看到柴巫脖子上的一个文身。   柴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康音韵,“这是魏少爷的名字呢,你不知道么?”   康音韵凑近了看看,还真是一个人名:Benedict.   “我不知道他的英文名。”康音韵诚实道,然后就将魏曾悠的这个英文名记下了。   她倒是真的不知道魏曾悠的英文名,在日本那种地方连说英文的人都屈指可数,更没有多少人会特意取个英文名。而英文名字这种东西在康音韵的心目中本身也不算是什么正统的称呼,她觉得叫英文名字还不如叫个绰号。不过柴巫就不认同了,“你是有偏见,不过各人都有各人的看法罢了。”   有时候柴巫说起话来的时候还蛮少年老成的样子。   柴巫陆陆续续向康音韵展示了自己身上很多的文身,也都不是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也不是那种一条龙的文身。每一个文身的面积都不大,像是魏曾悠那个英文名字Benedict,在柴巫的心目中就有一些意义:“我本来想文中文的,不过怕太显眼了,所以就换成了英文。”   康音韵心说这个柴巫不是暗恋魏曾悠吧?竟然还搞文身这种东西。柴巫似乎知道康音韵在想些什么,连忙解释:“魏少是我的恩人,再生父母,所以他在我的生命中是有重要意义的,没有别的意思。”   康音韵没有逗柴巫,她其实蛮尊重他的用心。她没有在魏曾悠身上见到过一个文身,他的身子干干净净的,难得有一些小伤疤,但都不是特别明显。   这头的康音韵和柴巫路过了一片甘蔗地,那头的魏曾悠也要走过一片荆棘。   刀疤的儿子在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派人来小别墅报丧,那时候魏曾悠早就已经起床,他虽然在昨晚就已经知道情况,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故意在人面前装作万分惊讶和悲痛。   来人是昨晚带路的另外一个侍者,他平静地请魏曾悠立马动身去玫瑰园。   当时红洛奇就在一旁,他知道果敢的习俗再怎么也不可能那么一大早的就请人去,于是表情捉摸不定地看着魏曾悠。   魏曾悠非常淡定,他吩咐了矢野一些事宜之后立马同侍者去了玫瑰园。   红洛奇则一直跟随在魏曾悠的身边,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一个眼神仿佛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从昨晚到现在,邵卿和魏君瀚还是音讯全无。   魏曾悠统共吩咐了矢野两件事情:一,让其带头找寻邵卿和魏君瀚的下落;二,速命火箭来保护康音韵。   而在魏曾悠和红洛奇动身前去玫瑰园的时候,矢野也已经联系好了所有人员。   白天的玫瑰园和夜晚的玫瑰园非常不一样,魏曾悠随着侍者往熟悉的通道前往,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红得滴血的花朵儿,他甚至有片刻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那名领路的侍者带着魏曾悠和红洛奇到大厅门前,却并不请他们进去。   魏曾悠和红洛奇只得站在门前静观其变。而不等片刻,从屋里出来的几个人有礼貌地请他们进去。   木屋里的灵台已经摆起,魏曾悠看到了罗庆强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罗庆强比昨天看起来要年轻许多,他脸上的刀疤依旧明显,但却不是那么难看。   木屋倒是和昨天看起来的无异,只不过眼下全部被白布覆盖,已经失去了其自然的全貌。屋子里人不多,看起来也都是清一色的侍者。他们几个都跪在地上,手上似乎都在叠着一些纸。魏曾悠细细地看了看那些侍者在叠纸的动作,然后观察到他们的手指。   很快罗仕荣就从楼上下来,他一步一步朝魏曾悠走近,眼睛一直放在他的身上。二楼到一楼那几步台阶罗仕荣是慢慢走下来的,他个子并不高,甚至还披麻戴孝,可是眼神中却有什么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果敢的丧事习俗和中国的大体相同,只不过魏曾悠没有见到原本应该摆放在大堂的尸体。   魏曾悠脸上的表情淡漠,一旁的红洛奇则机警地观察着四周。   几乎是在罗仕荣走到魏曾悠面前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和原本跪在地上的人统统站了出来。   这些人面目狰狞,一下子之间将魏曾悠和红洛奇围成了一个圈。   密不透风的一个圈,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枪,每把枪都指着魏曾悠。   028   一辆七八成新的墨绿色越野皮卡,圆圆的板寸头,加上一件黑色的夹克,一双黑白帆布鞋,这套组合成就了柴巫。柴巫绝对是一个帅气的男孩,他的脸部轮廓很深,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齿。   康音韵说柴巫没准是一个混血儿,柴巫认真的思考了下,说:“也有可能是新疆人。”   康音韵噗嗤一笑捂着肚子。   水泥道路并不是特别平坦,柴巫的驾驶技术却非常老练,他开着车带着康音韵一路向前。   路过一个小村庄,看见一排观光车,一群拿着水枪的孩童,巡逻的果敢警察……这里基本和中国无异,只不过并不是大城市那般的繁华。这里的人们脸上带着一种质朴,穿着打扮并不时尚前卫。这里的房屋并不高,广告牌上甚至有很多中国品牌。倒有点像康音韵小时候常去的外婆家,尤其在出了镇以后,山清水秀的果敢像是一幅画。   康音韵的视线一直在窗外,这个地方让人既陌生又熟悉。   柴巫老实本分地开车,偶尔解答康音韵抛过来的一些问题。   很快车子就远离了人群,来到了广阔的田间。   一片甘蔗地。   柴巫将车子停在甘蔗地旁边,突然问康音韵喜欢不喜欢吃甘蔗。   康音韵摇头说不喜欢。   柴巫又问:“你看过甘蔗花吗?”   “甘蔗会开花?”康音韵疑问。   “会,我见过一大片甘蔗林都开了花,很美。”柴巫说话的表情是一副急于得到人认同的表情,康音韵连忙点头,敷衍地说:“原来如此啊。”   现在并不是甘蔗成熟的季节,虽然甘蔗林的甘蔗叶已经非常郁郁葱葱。   风轻轻吹起让所有甘蔗叶都摇摆,这里远离烦嚣,只有蓝天白云。   柴巫像是一个农业学家,他又问康音韵知道不知道甘蔗的种子是什么,还不等康音韵回答他就骄傲道:“就是甘蔗本身,甘蔗节你知道吧,那里会长出新的甘蔗。”   康音韵说自己可真的一点都不好奇甘蔗的种子是什么。柴巫瘪了瘪嘴,“你不觉得甘蔗的生长方式很有寓意吗?它自己本身就是种子诶,就像是那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感觉。”   康音韵被说笑,说是是是。   很久很久以后康音韵想起来这天和柴巫的对话,于是在网上搜素甘蔗花。   图片显示后康音韵忍住了泪水。   原来甘蔗真的会开花,一大片淡紫色的甘蔗花,真的很美。   甘蔗林这一块已经离市区很远了,很快康音韵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严肃了神色问柴巫这是要去哪儿?   柴巫开着车目视前方坦诚地说:“我带你离开果敢,出了果敢来到中国境内你就安全了。”   “安全?”康音韵侧过身子正视柴巫。   “嗯。”柴巫淡淡应了一声。   康音韵的目光突然变得警惕,坐直了身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柴巫专注着前方,不平坦的道路车子偶尔颠簸,他说:“刀疤昨晚死了,我只知道他的死状很惨,尸首分离,目前还找不到他的脑袋。”   刀疤的死莫名其妙,且疑点重重。柴巫也还只是听罗家人说,还未见到过刀疤的尸体。   柴巫说得轻松,康音韵的脸色却是一变。   刀疤死了?那么魏曾悠跟谁去交易?他还待在果敢干嘛?   “魏少吩咐过,请你不要担心,入境之后会有魏少的亲信来接走你。”柴巫道。   “那么他呢?”难得这一路康音韵都觉得有些古怪,原来风云已变,而她还待在温室里无知无晓。   “你指的是魏少吗?”   “是的。”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你的安全。”   车子突然颠簸,康音韵的脑袋猝不及防地撞在车窗玻璃上,柴巫连忙问她有没有伤到。   康音韵淡淡地说没有,又接着问:“刀疤是魏曾悠的卖家,那么卖家都死了,这笔生意还要怎么做下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罗仕荣会代替出面。”柴巫耐心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康音韵,“只是目前尚不能知道罗仕荣的心思想法。而且,刀疤是否真已经死亡,还是一个迷。”   柴巫语毕,车内一片寂静。让柴巫没有料到的是康音韵如此冷静,问完这几个问题之后没有嚷着要回去送死,也没有庆幸自己可以安全处境。但也奇怪,柴巫却觉得这样的反应非常适合康音韵。忍不住说:“没有什么要问的么?”   康音韵摇头,随后又自嘲一笑,“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又帮不上什么,心里白白添堵。倒是难为魏曾悠,还要分心安排我,他本不该带我来。”   柴巫闻言默了默,说:“魏少爷从来不曾意气用事过,他带你来不是错误的选择。”   显然柴巫的话并不能安慰康音韵,她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看着一点点倒退的背景。强迫着自己去接受这个还难以消化的事实。原来刀疤死了……昨晚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人竟然尸首分离。而魏曾悠还待在那个地方,无疑是危险的。   每把枪都指着魏曾悠,怕是魏曾悠一个不小心就可以变成马蜂窝。   魏曾悠静止不动,随后有人退开让罗仕荣靠近了他。   罗仕荣站在魏曾悠面前矮了他一大截,但是他的气势看起来也不怎么输人,他看着魏曾悠的时候表情淡淡的说:“魏先生这次恐怕有很大的麻烦,当然,不止是你,罗家也有很大的麻烦。”   罗仕荣说完,那些原本对着魏曾悠的枪又齐齐转向他自己,“正如你看着看到的,现在在这里的是我们能够看得到的枪眼,而在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枪口正紧紧对着我们。”   这次罗仕荣说完话之后摆了一下手,随后那些拿枪的人都将枪收了回去。   “抱歉。”罗仕荣道,“魏先生,听说你很喜欢做实验,所以我也做了一个实验。”   魏曾悠见着那些人慢慢退下,然后问罗仕荣:“此话怎讲。”   “我想你一定清楚,在民间拥有奇术的人不在少数,这当中有一种叫做易容术。”罗仕荣说。   民间的易容术魏曾悠有所耳闻,但是他没有见过哪一个可以天衣无缝使用。实则早些时候魏曾悠也寻找过有这种技能的人,但是效果不佳。   “不知道罗生想要说什么?”   罗仕荣没有说话,反而是他的手下将一台平板电脑递给魏曾悠。   平板电脑的画面上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得到魏曾悠的脸,有点像是恐怖片段,那个身影一直在玫瑰园徘徊,最后入了屋中。魏曾悠非常清楚,这个人不是自己。   “监视镜头记录了一张和你相同的脸,也就是在你昨天晚上离开的那段时间,可你却又奇迹的出现在玫瑰园里。”罗仕荣道。   “有人模仿我?而你怎么肯定那个人不是我?”魏曾悠挑眉,身子已经落座在一张椅子上。   “身高。”罗仕荣说着在魏曾悠面前演示了下。   画面上这个人的身高和小屋的门槛差距有点大,但是魏曾悠的身高同小屋的门槛仅仅只差了一点。   “有人想要嫁祸于你,他故意留下那么清晰的正脸,目的就是混淆我们的视听。这个人进屋没多久后我父亲死亡。”罗仕荣说。   魏曾悠摇了摇头,然后又严肃了神色对罗仕荣说:“你应该要怀疑是我的。”   “是的,我是该怀疑。”罗仕荣说,“但在这种情况下单枪匹马前来送死的人我不由要重新思考。”   “对于罗叔,我非常抱歉。”   罗仕荣闻言久久不语。他脸上的表情似是伤痛,却又不像。他沉默了一会儿有条理地分析厉害原因:“此人将杀害我父亲之事嫁祸在你的身上大抵是有三点原因,一是让我对你产生误解,二是不想让你拿到货,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想要你的性命。”   魏曾悠闻言点头,他可以猜得到。   只是这样的结果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过于好猜测。   “不瞒你说,老罗现在身首异处,目前在玫瑰园里找不到他的全身,只有一副无头的尸体。”罗仕荣淡漠道。他情绪似乎是在刚才的沉默中平复,现在仿佛是在讲述一件属于别人的事情。   罗家庆的石首分离,这就是魏曾悠没能在大厅里见到尸体的原因。而这一点魏曾悠却不知道。   “老罗吩咐我今天下午带你去看货,所以计划还是照旧。我只想完成他最后的嘱咐,你,要小心行事。”罗仕荣说着便深深地看了魏曾悠一眼。   魏曾悠同罗仕荣对视一眼,后微微点头。   “因为家父的后事还有诸多事宜要办,大概要对魏先生照顾不周了。”罗仕荣说。   魏曾悠说哪里,于是起身道别。   出了玫瑰园之后魏曾悠没有多说什么话,他和红洛奇两个人乘坐罗家的车原路返回,然后在回程的时候接到了矢野的电话。   矢野的语气里带着焦急,但是他又非常冷静,“邵卿和魏君瀚目前都在玫瑰园里,昨晚他们回四合院拿了行李之后又返回了玫瑰园!”   029   起风了。   开着窗的绿皮卡车疾驰在根本不成形的路上。   这里是果敢,一个与云南相望的地方,还有三个小时,康音韵就可以进入中国境内。   康音韵静静地看着窗外,她落下的发丝随风飞舞,像是挣扎,像是妥协。她实在受不了那飞舞的发丝在自己脸上,索性将头发一拢,所有的头发乖巧地束缚在脑后。   看着倒退的一切,康音韵的心里无比平静。如果魏曾悠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那么她就应该乖乖听话回去中国。她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她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有心,也只是耽误别人。她不会埋怨魏曾悠的安排不妥当,也不会倔强地要回去那个地方。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回头看看。魏曾悠,你似乎是第一次这样扔下我。   抿着唇驾车的柴巫紧缩着眉头,这个大男孩无比阳光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阴霾。   康音韵只是因为车子的强烈颠簸转头看一眼这个男孩,随后又将视线放置窗外。山路十八弯,如果不是青翠养眼的树林吸引人眼球,大概真会让人觉得有些害怕,怕前头会有什么凶险。   康音韵轻轻闭上眼,却不料突然一个急刹车让她的身体惯性向前倾斜。下意识是抬起头观察车前的情况,但意外四周根本没有任何阻碍。   康音韵转头看着柴巫,问怎么了。   柴巫侧脸线条硬朗,慢慢转过头对上康音韵疑问的视线。   即便是看着康音韵,但柴巫的视线似乎根本没有焦距,他的神情明显还是一副在思考的状态。   突然一个恍然大悟,柴巫说:“玫瑰园!邵卿和魏君瀚昨晚又回到了玫瑰园!”   康音韵不解。   “昨晚魏少和您是先走的,邵卿与魏君瀚回到老宅拿完东西的时候说过有样东西落在玫瑰园里!”   “你的意思是邵卿与魏君瀚很有可能是被罗仕荣囚禁?”   柴巫摇头,于此同时快速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不一定,但人消失在玫瑰园里是不争的事实。”   罗仕荣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无害的人,其实很有可能是他主导的一切。更让人战栗的是,他可能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虽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柴巫的个人猜想,但是这些也不是不无可能。一旦这一切真如柴巫所想,那么魏曾悠的处境就非常危险。   没信号。   “我必须要提醒魏少小心罗仕荣。”柴巫着急地一遍一遍拨电话,奈何都是无信号状态,“该死的,我怎么忘了邵卿说过自己要回去的?我当时在想什么?”   “别自暴自弃,最糟糕的下场是什么?”康音韵问。   柴巫认真想了想,回答:“不知道。”他不敢说出那个字,那样的话他就该万劫不复。   “掉头吧。”康音韵冷静道。   按照柴巫之前的说法,从这里到达中国境内少说还需要三个多小时,而从这里返回果敢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耽误不起的是时间。   柴巫咬牙敲打着手上的手机,最后无奈地一掌拍在方向盘上。   “你要清楚,回去,很有可能面对的是什么。”柴巫说。   康音韵点头,大不了一死,“我小小贱命一条,会是谁感兴趣的?”   柴巫摇头,正色道:“不是贱命,你是魏少的女人!”   康音韵一笑,拍拍柴巫的肩膀,“所以魏少的女人命令你,掉头。”   路不好走,不管是掉头还是前行。   回到果敢时艳阳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但依旧让人有些口干舌燥。   康音韵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淡定,她不敢看着窗外,深怕不小心对上的视线就有可能引火上身。   柴巫将车弃之路边不顾,揽住康音韵的肩道:“我们只是普通的当地居民,知道吗?”   康音韵点点头,“我们要去哪儿?”   柴巫拿着手机仍旧在拨打电话,这个动作他重复了至少二三十次,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接听。   “我们只有去寻找。”柴巫说。   康音韵只知道跟着这个认识不过两天的男孩向前走,人多的地方他们慢慢向前,就像是一般的情侣般。但一到无人的小巷子,柴巫的步伐定是康音韵跟不上的。   果敢内的街道远没有康音韵在闹市看到的那般。   路边随意堆放的垃圾,建筑到一半放弃的烂尾楼……柴巫停下脚步的时候,康音韵的眼前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   生锈的大门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小广告,柴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慢慢地打开这扇门。   “吱呀”一声刺耳的声音,康音韵仿佛都能感觉到这附近沉重的呼吸声。   “听我说。”柴巫重新牵起康音韵的手,“不要转头,自然地把脑袋靠在我身上。”   康音韵依言。   柴巫牵起康音韵的手进门。   几乎是一踏进门的时候康音韵就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呛到,柴巫显然是熟悉这股味道的,他说这是硫酸。一楼的住户是一名电瓶车经销商,所以经常会将废弃的电瓶带回来。   这一带经常会停电,那聪明的商人会利用电瓶储存好电来备用。   眼前的好这个男孩似乎退去了早前的稚气,在这一刻幻化成一位勇敢的骑士。康音韵的手被这个男孩牵着,他手心的汗她已经感受到。   窄小的楼道要走两个人其实并不容易,但柴巫似乎是忘了放开康音韵的手。   “你在紧张么?”康音韵小声地问。   柴巫闻言手一松,有些尴尬地将手放在裤子上抹了抹,说:“不好意思。”   康音韵淡淡一笑。   到达六楼顶层。   柴巫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快速地打开房门。   与这栋房子的破旧不同,这个房间好像是经过特地的装饰,显得非常温馨。房间不大,但好再也是一个套间,三十多平米的地方,挂着珠帘的那扇门里头就是一个小卧室。   柴巫关了门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望远镜,随后几步走到窗边隐秘的位置查看。   “人都不在。”柴巫说。   “什么人?”康音韵问。   “我们的人。算是一个小基地,我们的兄弟都在那一栋楼里。”柴巫并没有详细指出到底是哪一栋房子,只是这里的房子长相大抵破旧,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柴巫转身倒了一杯水给康音韵,说自己去换一件衣服。   康音韵点点头,也放松地靠在沙发上。   柴巫一身简单装束出来的时候一并交给康音韵一把枪,“你会用的对么?”   康音韵说会。   柴巫勾起唇淡淡一笑,“准头够么?”   “没有九也有十。”   “很好。”柴巫说着一并扔给康音韵一件外套,“入夜之后比较冷,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这里,一个是今晚跟着我。”   “我可以选择?”康音韵有些意外。但手上的外套早就已经是柴巫的选择,她以为他会怕受她拖累。   “你当然可以选择,就像是魏少给我的选择一样。”柴巫说着,不经意露出脖子上的文身。   康音韵看了一会儿柴巫,说:“我以为你会怕我拖累。”   毕竟她是一个女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不会。”柴巫将枪塞好后抬起头,“你是一个勇敢的人,比我还要勇敢,没准我还需要你的指引。”   康音韵难为情地摆摆手,又说:“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先吃东西。”柴巫顽皮一笑。   康音韵不由得有些吃惊,显然如此紧张的氛围下,她根本没有想到要吃什么东西。   “魏少说过,人活着就为一口饭吃,即便再怎么忙,再怎么累,也不能做一只饿死鬼。”柴巫拿出冰箱里的泡面干粮,凳子一拉,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康音韵难免要说柴巫乌鸦嘴,但也没有拒绝坐下来等着泡面变熟。   寂静的屋子里听到的居然是窗外的汽车喇叭声,康音韵直勾勾地盯着泡面,想着魏曾悠似乎从来不让自己吃这种东西。   魏曾悠说人活为一口饭吃,即便再怎么忙,再怎么累,也不能做一只饿死鬼。康音韵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这话倒真是他说过的。他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即便天塌下来了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笑起来很不一样。”柴巫说。   静谧的房间内因为柴巫的一句话变得更加寂静。   康音韵唇角的微笑已经不在,她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问:“什么不一样?”   “不笑的时候像是全世界都欠你。”柴巫说。好像又觉得自己的表达有些欠妥当,又说:“就是比较冷酷一些。”   泡面的香味已经溢出,康音韵掀开泡面纸闻了闻,故意一笑,说自己要开吃了。   “慢慢吃。”柴巫说。   像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康音韵很清楚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慢慢吃,吃完这一碗面,她也拥有十足的勇气来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夜幕下的果敢更像是中国的农村小镇,这里的夜生活集中在昨天康音韵看到过的宾馆旁边,但比起国内的某些大型钱柜、购物商场,显然这里像是落寞的九十年代。镇中心不像是康音韵下午看到的郊外,这里有点像国内经济较为落后的乡镇,这里谈不上美,最多会让人忘却都市里的快节奏。   柴巫将车扔在镇上之后便没有打算再使用这样交通工具。柴巫说车子行驶在路上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在这种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注目礼。   夜幕已经降临,康音韵跟在柴巫的身边急速走着。   “兄弟们分散的地方不一样,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自己人。”柴巫说。找到自己人才能了解情况,才能有目标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但情况不乐观的是现在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所谓的自己人。   至少已经找过两个聚集点,但是一个鬼影都没有。   宾馆,茶楼,会所……最不起眼的是街上的小卖部。   “他们都去了哪儿?”康音韵问。   柴巫摇摇头,“不但联系不上,而且找不到,这种情况非常不乐观。”   所有人像是人间蒸发,连一个交头的记号都没有留下。   柴巫带着康音韵走出一家小卖部,随后在街角无奈地蹲下身子。   这个男孩的意志力仿佛已经瘫痪,找不到同盟军的感觉就像是一辆失去方向盘的汽车,该怎么前行?这个柴巫无比熟悉的地方此时此刻竟然显得有些陌生。   行人甚少的街头,康音韵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柴巫的肩膀,“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去找罗仕荣!”柴巫说着抬起头,眼底仿佛带着某种决心。   “你想清楚了?”康音韵问。   康音韵突然想起每次魏曾悠拉自己的下棋的时候,每每溃不成军的都是她。这个时候魏曾悠都会耐心的教导,如果兵损将残,唯有苟延残喘奋力去将帅。康音韵倒是赢过几回,但都是魏曾悠手把手教,甚至无数次的悔棋重来。但是这一次,没有人教,不可以悔棋,更不能重来。   柴巫突然站起来,还让人来不及反应的功夫就将康音韵拉进一个巷子,随后捂住她的嘴。   怎么了?   “是陌生人。”柴巫轻声地说。   在暗处的康音韵与柴巫能够清楚看到一行人往来。   路灯下的那行人穿戴看起来与果敢当地的人并无异样,从康音韵这个角度看不清楚那些人的面容。而柴巫刚才的反应明显是比一般人要敏感许多的。   正想着,突然一道强烈的光束照射在康音韵与柴巫的眼前。   猝不及防的一瞬间柴巫拉起康音韵的手就准备逃跑。只是那些人的速度要更快,他们几步奔驰到康音韵的面前,随后一把扭住她的脖子,按住她的身子。   倒在地上的柴巫在一众的大汉面前也显得手无缚鸡之力。这些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竟将这个小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不应该逃跑。这是倒在地上的柴巫下意识的感觉。回来果敢的时候他就盘算着要与康音韵装作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来躲避别人的视线,但到底是太年轻,在那束强光打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是逃跑。   倒地的那一刻柴巫的思绪还在飞快地运转,甚至那一霎还想过时间倒流。该死的他,为什么那么不小心?   此时此刻康音韵的脑袋里还是空白的,只是在见到地上的柴巫时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几秒钟之前她的脚步根本不由自主,而现在她被人牢牢按住。人的感官在那一刹那有点懵,好像这件事情的发生再平常不过,但细一想,尤其是感受到脖子上的那股力道,手心才渐渐生出冷汗。   手心愈发寒冷,一动不敢动。   康音韵没有真正想过被人抓到后会是什么下场,就连此时这种场景也来不及想象。回来的一路她根本没有这种被人“抓住”之后该怎么办的假设,因为她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身处险境。只是这一刻没法解释,也没法去估计。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人找到了,通知Boss.”康音韵身后的人用英文道。   随后康音韵眼前一黑。   030   睁开眼,康音韵有些晕头转向,这里是哪儿?好像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所有人事物都在自己脑海里倒带了一遍。康音韵眨了眨眼准备起身。   “醒了?”   习嵘?   康音韵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去。   面积不小的房间只有一张榻榻米,显得很是空旷。习嵘就坐在不远处的地板上,像是等待了很久,他终于可以起身。   “我怎么在这里?”康音韵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看着习嵘一步步靠近自己,有那么一刻觉得害怕。昏迷之前的记忆已经全部涌上,康音韵不知道习嵘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救赎。”习嵘已经站在康音韵面前,然后他蹲下,半跪在榻榻米前。他手里有一杯水,递给康音韵。   “救赎?”康音韵没有接那杯水,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习嵘,“你指谁?”   “所有人。”习嵘说。   有些事情或许可以猜到一二,但是康音韵面不露色。   “是你带我来这里的,这是哪儿?”康音韵平静地问,“习嵘,你做了什么?”   习嵘摇摇头,温柔地说:“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只要知道这个地方很安全,没人可以伤害你。”   “可是我不想待在这里。”环顾四周,这个房间足有一百平米,可是空空荡荡。现在康音韵想的,是想见到魏曾悠。   “那么你想待在哪里呢?回D市吗?如果你想回的话,我立马安排。”习嵘说,“回去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你说过你想开一个小店的,我记得。”   康音韵摇了摇唇。   所以,眼下的意思是,她被囚禁了吗?那么柴巫呢?   见着习嵘慢慢靠近,康音韵连忙缩了缩身子,此时此刻的她并不想离这个人太近。   “以后你就属于我的,康音韵,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在一起,你说好不好?”习嵘勾起嘴角,那种阴冷的表情康音韵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眼前的习嵘像是一个精神病人般虽然穿戴整整齐齐,可脸上的表情是魔鬼。康音韵害怕,她不自觉开始往后缩,可被习嵘一把抓住。   习嵘一只手抓着康音韵,一只手拿着水杯,可那杯水几乎都洒了出来,床单上湿了一大片。   “你在躲我?”习嵘盯着康音韵,他的双眼忧郁深邃,叫人看不懂。他的力道很重,单手紧紧锢着康音韵的腕。   “你放开我!”康音韵大喊。   “为什么?”他反着抓得更紧。   “痛……”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粗鲁,习嵘连忙放开康音韵,脸上的表情很是抱歉,他说:“对不起。”   被解放的康音韵连忙将自己缩在被子里,虽然这个动作苍白无力,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但康音韵不想再次回忆。而眼前这个人却像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一般,又对着那地方凿下一刀。   过了良久,坐在地上的习嵘说:“你在躲我。”   他的声音幽怨,带着某种遗憾。   康音韵却问:“魏曾悠呢?”   原本看似无害的习嵘在听到魏曾悠三个字后眼底起了暴戾,他突的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康音韵,说:“魏曾悠?你和魏曾悠是什么关系?”   康音韵咽了咽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料习嵘却激动地说:“我才是你的男朋友!我们说好要结婚的,要永远在一起的,难道你忘了吗!”   习嵘很激动,他似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此时的情绪。   可康音韵不得不指出,“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这是事实,康音韵希望眼前的人明白。   “不,我听不懂你说的话。”说着,习嵘坐到康音韵身边,他靠近,一只手抚摸康音韵的脸颊,“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不一样的。”康音韵躲开习嵘的靠近,她甚至觉得他的抚摸有些令人恶心。   习嵘的手顿在空中。   眼前的景象让康音韵不知如何是好,习嵘似乎根本不是以前那个慈眉善目的人,现在的这个人根本让康音韵看不透。   “以前的你明明是爱我的。”习嵘放下手,语气又是哀怨。   曾经的两人是多么的美好,他深爱着她,愿意为了她放弃家族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她免受纷争。可偏偏魏曾悠的横刀夺爱,他强行带走了她。   每每思及此,习嵘心中的一团怒火久久无法抑制。   “那是以前了。”康音韵说。她叹了一口气,以前的她不到二十岁,情窦初开,遇上他,相爱却不知他渊源的家世。   “你难道忘了,魏曾悠才是横刀夺爱、卑鄙无耻的人呢。”   康音韵摇头,说:“就事论事,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些什么?”   不知现在是何时,也不知道现在的魏曾悠身在何处,康音韵心里只有担心和害怕。如果魏曾悠出了什么意外……康音韵简直无法想象。   “啪”的一声,习嵘将手上的杯子狠狠往地上一摔,他暴怒,吼道:“你还提他!”   康音韵连忙闭嘴,她颤了一颤。   这是康音韵从来没有想过的局面。   曾经离开习嵘,康音韵以为自己的世界崩塌。如今习嵘就在她的面前,可她却不再像以前那般以他为世界的中心。物是人非,这三年,康音韵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败给了时间还是败给了魏曾悠的温柔乡。其实回想起来,当初的魏曾悠的确是卑鄙又恶劣的。这三年,康音韵几乎是一步一步沦陷,她清楚又明白自己不应该对魏曾悠动心,可事实上她是如此担忧他的安危。   习嵘看着眼前失神的康音韵,他下定了决心,幽幽道:“既然你如此心心念念着他,那么我会好好对待他的。”   “你要干什么?”康音韵问。   可习嵘根本不打算多说什么,他起身径直走出房间,头也没有回。康音韵连忙追逐,可是一墙之隔,房门紧闭,她叫天天不应。   怎么办呢……   康音韵坐在地上无所适从。   她是如此的懦弱无能,在关键时刻什么忙都帮不了他。   习嵘站在屏幕前看着康音韵的一举一动,他紧咬着牙关,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康音韵,你到底是背叛了我。   闭上眼,过往的一幕幕重现在习嵘的面前,他的嘴角又慢慢上扬。那是一段习嵘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美好时光,亦是每个孤独寂寞的夜晚,他心底里唯一的藉慰。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康音韵指尖的温度,初夏的午后,一对小情侣躺在草地上悠闲地数着手指上的旋涡。他们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情侣,虽然每次见面都得小心翼翼,可是却那么振奋人心。习嵘想过的无数次未来,却被魏曾悠这个卑鄙小人破坏。   睁开眼,原本柔和的面部线条突然变得凌厉。   “找到魏曾悠了没有?”习嵘问。   习嵘身后的人低下头,说:“还在寻找。”   习嵘转头,面对罗仕荣的脸,说:“我以为,在你的地盘上要找个人总不至于太难。”   “这……”罗仕荣面露难色,人是在他的玫瑰园消失的,这一点他无话可说。   习嵘藐视着眼前的人,说:“这么一点小小事都办不好。”   罗仕荣闻言连连弯腰,“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他。”   “哼。”习嵘转身,像是万般嫌弃。   习嵘以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天经地义的,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至于康音韵。习嵘看着屏幕上的人,心想:所谓的背叛也不是你的错,而你也总会明白我的。   “我要魏曾悠的人头,不,他不能死,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冷冽地一字一字说出口,习嵘怎么都不会忘记当初是受到怎样的羞辱,他的双腿无法行动,他是如何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这些,他都要一一奉还。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